第6章(第2/2頁)
“紫色祥雲,仙鶴……”
王朝鸞焉能信他半個字,心下冷笑,這賤種約莫是過得不太好,竟想出這種荒唐法子來討鐘粹宮的好了,簡直可笑至極!
她一時暗悔自己方才反應太過,一時也不急著當場發落,倒是想瞧瞧他明日如何收場——她心間已是流轉了不下十余種磋磨人的法子了!
“好!本宮且留你到明日,瞧瞧這紫氣東來的仙鶴究竟能不能來救你的賤命!”。
她深吸一口氣,
“滾!”
李元憫悄無聲息長吐了一口氣,請了聲安,便垂手退了出去。
***
鐘萃宮外是曲曲折折的連廊,李元憫慢慢踱步其間。
浙西吞盜救災官糧之事還要三年才會爆發出來,只那時明德帝已病入膏肓,這樁事也淪為黨爭攻訐的手段,並無人最終為此負責,待他被司馬家推上皇位,浙西暴·亂,流民起義,便是北安亡朝的開端。
可現時除了他,誰都不知道一場亡國危機爆發在即,只怕現下北安朝的官宦貴胄們皆還沉浸在歌舞升平的假象裏。
前塵往事歷歷在目,一切如山重,不知憑借自己微末之力,能改變命運幾許,他不由得嘆氣。
正恍惚著,一個身影疾步至他跟前,未等他反應過來,臉上猛然一記,但聽得一聲悶響,李元憫一個踉蹌,重重撲在連廊腰靠上。
他眼前發黑,五臟六腑翻攪著,喉間一股腥甜冒了上來,生生被他咽下,旋即,耳邊一個尖利的聲音響起:
“莫不要以為你這賤人憑著三言兩語就可以攀上鐘粹宮!憑你也配!”
李元憫不用看也可想象到李元朗怨毒的模樣,他就地喘息片刻,待神志清明後緩緩站直了來。
李元朗其人隱忍善藏,在鐘粹宮伏低做小那麽多年,從未將失控的一面展露給外人,唯有李元憫是個例外。
歷經了兩輩子的李元憫自是知道究竟為何。
——一個人忍到極致,必要有宣泄的途徑,而他李元憫便是最佳人選。
沒有後台,受了苦難也唯有受著,沒有任何人為之聲張,即便被狠狠欺辱了也只能吞在肚裏,一點一點咽下去,如同曾經的他。最要緊的是——他比他更卑賤。
李元朗似乎聽到一聲笑,臉色一沉,掐住對方的下巴,逼著他對著自己的臉,但那雙偌大的眼睛裏不再有惶恐軟弱,甚至一絲情緒也無,就那麽淡淡地望著他。
“你害怕的一切……馬上就會發生了。”李元憫喘息著,輕聲呢喃。
“……什麽?”
可李元憫不再說話了,帶著血絲的嘴角輕輕一勾,露出一個極淡的微笑,竟生出了一股靡麗。
李元朗從未見過他笑過,不知為何,這笑容刺眼極了,叫他心間突突猛跳,同時一股涼意自脊背油然而生。
手勁不由得松了,怔在當場。
他是誰?這個人他不認識!他究竟是誰?
李元朗心跳如鼓錘,驚疑不定,待回過神來,那人已消失在連廊的盡頭,輕飄飄的,仿佛沒有出現過一般。
李元朗面色陰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