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純粹

雲禎出宮已經是第二日的事了,一起用早膳的時候,姬冰原用完膳,拿了手巾擦手的時候,才閑閑問了他一句:“小朱是哪裏犯了你忌諱了,你才放棄了合籍的念頭?”

雲禎原本正在喝飯後茶,一口茶差點噴出來,他看著姬冰原,神情又茫然又可憐:“皇上,咱們能翻篇嗎?我那時候年幼不知事。”昨晚我服侍得還不夠嗎。

姬冰原慢條斯理擦手:“你告訴朕理由,朕這兒就算過去了。”

雲禎崩潰了,知道自己再怎麽不承認,皇上絕對不會相信自己沒動過那個念頭,他胡亂含糊著道:“他有個表妹,他母親想給他做妾生孩子。”也不算冤枉他,只是這一世似乎沒看到朱絳再提過他表妹……難道那天姬懷素說的是真的?

朱絳也恢復了記憶?那他為什麽一言不發?還去戍邊……

他神情上不知不覺帶了些郁郁,姬冰原看在眼裏,仍不動聲色,卻絕口不再提,招手讓他過來,親手替他正了正官帽,笑道:“朕這個皇後看來娶得對,日夜為朕效勞,當賞才是。大理寺忙什麽呢?還要你這個少卿親自去車馬行查?”

雲禎道:“西寧侯家小姐看雜耍被拐走了,沒敢聲張,這幾日緊著密查呢。”

姬冰原一皺眉:“京裏居然也能出這等拐賣人口的大事?”

雲禎道:“論理是不該,又是萬壽節,京幾防衛比平日更還要翻了幾倍。這幾日京裏都快翻過來了,也沒見到線索。我們寺卿懷疑那小姐是被人誘騙私奔了,但西寧候堅決否認,說他家小姐嫻靜溫柔,平日並無與外男交際,已來大理寺鬧了幾番,立逼著要搜城。”

姬冰原道:“小心點,別自己一個人單獨查案。”

雲禎點了點頭:“都帶著人呢,還有七日就到萬壽節了,西寧侯不敢提封城的事,但卻十分不滿,怕是要來您跟前告狀。”

姬冰原道:“各國使節,藩王使臣,節度使、九州刺史都在,封城搜城都不好交代,還須得認真查,且不能太張揚了。”

雲禎眼神遊移道:“是啊,那臣這幾日……就還是先專心查案了,就……不進宮了。”

姬冰原道:“知道了。”

雲禎心虛之極,微微擡頭去吻姬冰原。

皇後主動獻吻,姬冰原自然是笑納了,含著他的嘴唇好生繾綣了一會兒,才又替他整了整腰帶官袍:“去吧。”

等雲禎走了以後,姬冰原才微微轉頭看了眼丁岱:“去查一下定國公府這表小姐。”稍微一想都知道他若要與男子合籍成婚,這朝堂上的劾章能把他們給埋了,若皇帝不是他,沒人會準這樣驚世駭俗有悖綱常的事。想來他準了,結果還是沒走到最後,若只是簡單的被利用毒殺,再來一次,他不應該會放棄,必然還有別情。這孩子那樣破釜沉舟不留後路全心全意的對待一個人,朱家那小子……是心瞎嗎?

一旦知道這事極有可能發生在自己不知道的某一處時間流,他心裏的妒忌幾乎要沖破他二十年的帝王涵養。

他要殺一個人太容易,所以他多年來極力克制,原來要做一個暴君太簡單,只需要他真心喜歡的人被傷害,就可以輕易觸怒他。

丁岱垂著眼皮應了,姬冰原這才整衣上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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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禎可不知道這些,他是個缺心眼的,他自信認為已哄好姬冰原了,於是心無掛礙去了大理寺,拿了西寧侯千金失蹤的卷宗來看了又看,先找了白玉麒來問:“昨日打發你去打探的事,可打探好了?”

白玉麒道:“三教九流,略有些相熟的都問過了,都只是搖頭,要知道還有幾天就萬壽節了,大家都指著這幾天賺錢,誰失心瘋了去弄這樣的大案?這不是普通老百姓家,王侯之女,豈有輕輕放過。嫌大家錢賺不夠嗎?這樣路數,實在不像是熟門熟路慣犯做的,慣犯絕不會這個時候來撞晦氣。”

雲禎心下有數,打發他:“你再細細打探那幾日那一帶的風聲。”

白玉麒看他已又讓人叫推官進來,處理事務嫻熟專注,威儀自生,已不像從前一心想要學戲天真羞澀的小侯爺了,只得老老實實又退了出來,望洋興嘆一番,自己再下去辦差不提。

雲禎卻找了之前審理的劉推官來問:“這上頭寫了,王小姐半月前,參加過一個詩會,這個詩會卻有不少舉子參加?”

這劉推官卻是個積年的老推官了,經驗豐富,心極細的,連忙答道:“今年聖上三十六壽誕,正是四九之數,光祿寺那邊占出來道皇上今年壽誕需鄭重些,開恩科,赦天下,以為陛下祈福。因此今年秋天增開了恩科,不少之前未中的舉子紛紛赴京趕考。這個詩會,卻是承恩伯府上舉辦的文會,談大公子邀請了不少今年趕考的頗有才名的舉子,而承恩伯府的談小姐則也邀請了不少才名在外的閨秀參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