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故人

秋高氣爽,偏殿外樹木高聳,綠意盎然,映著殿上綠琉璃窗,整個殿內碧光蕩漾,仿佛浸在綠波一般,清涼自來,敞軒都開著,四面通風,十分舒爽。

姬冰原帶著吉祥兒從內裏走了出來,看到弘虛法師帶著一個白衣公子跪下恭迎聖駕,姬冰原笑道:“都請起,入座品茶吧,朕吩咐他們準備了好茶,今日只是敘話,不必太過拘禮,朕倒是未想到今日得見故人,君大夫一向可好?”

一邊說,一邊帶著雲禎入了中央茶案坐席的主位,雲禎在他左下首身側坐定,宮人們在邊上已將沸水注入了茶杯,茶香四溢。

雲禎聽到君大夫三個字就只覺得耳熟,看下去只見他青年大夫正擡頭起了身,面如冠玉,眉橫丹鳳,目若朗星,仿如再世潘安,倒讓人一見就覺得親近。君大夫又忽然讓他想起來一事,連忙悄悄扯了扯姬冰原袖子:“可是九針門的那個,老洪大夫說的,醫術最高,年青時候隨過軍的那位君大夫?”

下頭白衣青年已聽到了他的說話聲,擡眼看了他一眼,唇角含笑。

姬冰原也笑了聲:“不錯,如今已是玉函谷的谷主了吧?君大夫當初帶著學徒出外行醫歷練,正遇到我軍,慨然隨軍,支援我朝大軍,功績斐然,卻在收服京都之時功成身退,朕當時未能厚賞如此義舉,多年來也深感為憾的——這是昭信侯雲禎,定襄長公主當初和你關系也不錯,這正是他的獨子了。”

君大夫已正襟跪坐在了下席,擡眼看了雲禎面容,笑道:“果然和公主有些相像,在下君聿白,見過侯爺。”

雲禎眼睛全亮了起來:“君大夫,聽說您醫術精湛,於毒術這上頭也極為精通的?”

君聿白道:“毒術……頗為精深,精通萬萬不敢說,只是粗淺略通些。”

姬冰原按住雲禎的肩膀:“知道你好奇,但你私下再和君大夫討教吧,朕專程請了弘虛大夫進宮,怎好冷落於他?”

弘虛法師笑道:“皇上不必擔心冷落了老衲,既說是品茶閑話,自然是想到什麽說什麽了,況且我與昭信侯一見如故,故人之子,出落得如此皎皎如月,老衲甚是歡喜。”

宮人們將茶一一端了上來,雲禎看弘虛法師慈眉善目,笑嘻嘻道:“法師恕罪,不是故意冷落您,就是第一次見到君大夫,心裏高興呢。您上次送我的念珠真的有用,我戴在手上,果然睡得好了許多。”

弘虛法師笑道:“上次是老衲管寺有失,皇上偶然一來,卻染了惡疾,雖然皇上大度,並未降罪,但老衲心裏不安,只恐龍體有失,國本動搖,因此冒昧撰書一封給了玉函谷,君大夫已經數年不曾出谷,見到老衲的信,冒夜前來京城,為皇上診治。”

君聿白道:“可惜玉函谷離京城實在太遠了,我收到信即刻動身,日夜不停,到京城之時仍是過了些日子,幸而聽聞皇上痘已盡出清,龍體康健,正是天佑我主,我等子民之幸。”

姬冰原笑道:“不過是區區水痘,倒勞君大夫千裏奔波了。”

弘虛大夫道:“陛下得天庇佑,奉天承運,自是化險為夷,但君大夫既然千裏迢迢來了一次,又是杏林高手,老衲想著也還是請君大夫為皇上診治一番,也好看看是否還有痘毒未清,也能給皇上開個方子調養一番。”

姬冰原笑道:“好,還要勞煩君大夫了。”

君聿白道:“應當的。”

只見一旁丁岱捧了腕枕過來,姬冰原將右手臂放上去,君聿白伸手凝神診了一回,又請了左手來,再診了一回,擡眼細看了看姬冰原的眼睛,舌苔,才笑道:“痘毒已清,只是身子尚有些虛……我開些藥,皇上再用上一段時間,也就恢復了,只是用藥期間,需飲食清淡些,敦倫之事上也克制些就行。”

姬冰原神情自若:“有勞君大夫了。”

雲禎在下邊低著頭猛喝茶,只聽君聿白和姬冰原道:“這方子若是能三日一行針則效用更佳,若是皇上不嫌棄,我可三日一進宮,為皇上行針灸。”

姬冰原道:“禦醫這邊已安排了行針,這等小事倒不必君大夫專程進宮一次,如今君大夫是谷主,想來諸事繁忙,怎好為了朕久滯京中,誤了病人倒不好。”

君聿白道:“玉函谷留守大夫是充足的,我這次進京也是想在京中開一家醫館,以免下次再出現這等鞭長莫及之態,皇上龍體,牽動萬民,不可輕忽了。那我將行針的穴位以及章程寫好,一會兒連方子一並交給丁公公。”

姬冰原道:“甚好,既然打算留在京中,不如在太醫院這邊也掛個醫學館博士的虛銜?不排值,不應差,只有空去給太醫們指點指點,任季考的考官,替朕把把關莫要選些庸醫上來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