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破裂

談文葆沖進府衙議事廳的時候,雲禎正和高信在討論結案奏折如何寫。

看到談文葆怒氣沖沖進來,談文蔚緊緊跟在後頭,進門倉促著施禮,高信起身,將一應人等都撤了下去。

談文葆向前道:“我妹子飽受驚嚇,醒了以後哭訴,你們把救她的恩公給殺了,那個恩公,是奉旨微服在外辦差的河間郡王!”

雲禎高高挑起眉毛,看了眼談文蔚,談文蔚苦笑著拱手:“是自稱河間郡王,舍妹嚇得厲害,只說當夜被那女子挾持上了匪船,捆綁在船艙內,靠岸綁入山林匪窩之時,卻被一位恩公帶著幾位侍衛路見不平解救了,那位恩公談吐不俗,舉止清雅守禮,知道她的身份後,十分驚異,自稱河間郡王姬懷素,正奉密旨辦差在外,因著還有要事,先將她留在了宅子內,自己先去辦差,據說還替她傳了信,不過我們沒有收到。”

“舍妹說了,那位公子說,差使已辦完,他要回京復旨,不能護送她過來,原本已經說好第二日便遣侍衛送她到當地縣衙,用令牌請縣衙縣令官船相送她與我們會合。救下她三個晝夜,那位公子始終以禮相待,談吐溫雅,秋毫無犯,卻被雲侯爺命人當場斬殺了,我們兄弟倆聽了也只擔心侯爺冤枉了好人,倒是我們談家恩將仇報了,因此才趕著來向侯爺稟報。”

雲禎笑了聲:“談大公子,你自己說了這麽一遍,是不是自己也覺得不對勁了?這水匪花這麽大心思綁了你家小姐走,竟像巧得就像把你家小姐送到這位‘河間郡王’的手裏呢。”

他懶洋洋道:“河間郡王被我一腳踢碎胸骨,躺在床上養病,全京城都知道。”

談文葆一怔,高信道:“河間郡王一直在府內養傷,禦醫在河間王府日日輪值,皇上前些日子還親去探病,的確闔京皆知。”

雲禎微微擡了擡下巴,示意一旁的雲江寧:“那個男子屍身上搜出了一封信,的確是要給奇安縣令的,上邊明確寫明,他家公子路遇不平,在水匪手中解救了一名女子,自稱承恩伯千金,為避嫌,先將女子送還官府,請官府核查身份,若為真,通知承恩伯府接人。”

談文葆和談文蔚臉色齊齊變了。

雲禎笑道:“縣令要核查身份,必然先問令妹,令妹再說出這麽一番話來,這樣的案情奏報從縣衙送到省府,再送到京城與真正的河間親王一對質……你知道後果了吧?”

談文葆仍然怒道:“既然是如此處心積慮的騙子!那也應當鎖拿下來,逼問起身後指使之人,侯爺如何就當場斬殺?就算不是妄殺好人,也未免太過濫殺了!還當著舍妹的面斬殺!實在駭人聽聞,大理寺辦案,是如此粗暴簡單嗎?”

雲禎看向談文葆,他一夜未睡,如今正有些渴睡,不免有些不耐煩:“談三公子是在教我做事?”

談文蔚連忙上前描補:“舍弟魯莽了,但的確這人既然是騙子,背後必有指使之人,舍妹說了此人對京城中的宗室、皇上、勛貴府上都極為了解,顯然背後之人非同小可,也當好好訊問一番。”

雲禎打斷他:“誰訊問,你訊問?”

談文蔚一哽:“自然是少卿來訊問,大理寺自有問案的法子,刑訊一上,不愁他不吐實。”

雲禎點頭嘆著氣:“承恩伯這實在是有些慘,後繼無人。”

談文蔚臉上微微現了怒色:“家祖父臨行前交代我們,不可丟了承恩伯府的臉,如今這等大事,可見其背後之人處心積慮要謀害我們,我自然是希望能找到背後指使之人,至少不能讓他如願以償了……”

雲禎笑道:“蠢貨,我說你們兩位都是蠢貨,你們好好在江南,為麽麽無人算計你們,為麽麽一上京,你們就被人盯上了,這禍從哪裏來的,還用想?這背後指使之人,還用說?無非就是那幾家有子過嗣的藩王,八九不離十,這他媽的還用審?”

“那莊子在一寡婦名下,平日裏只守著兒子在城裏過活,莊子是底下莊頭貪圖錢財,將莊子裏的宅子私自租出去的,主人家一點不知。而這位男子,乃是閩州有名的玉蝴蝶,采花大盜,專誘騙富室女眷,奸淫女眷數百人,事發後逃竄在外,流竄多省作案。此人自命風流,在腰後刺了一枚青玉蝴蝶,喜故意袒露給女子賞玩。”

談文葆臉色漲紅,雲禎笑道:“此人秋毫未犯,當然不是改了淫性,無非就是背後的主子,只想壞了姻緣,不想得罪死了你們談家,觸怒皇上,二是……極有可能,背後之人也看上了談小姐,名聲有瑕,也不是不能做妾的……”

談文蔚深吸了一口氣想要再說話,雲禎道:“這樣不要臉面的淫賊,過堂審問,你知道他會攀扯胡說出多少東西來嗎?你確定你家小姐被迷香迷暈,被那女子帶走的時候,身上沒被人家看了麽麽表記去?那女子在閨中陪伴小姐多日,沒有藏下小姐一樣兩樣隨身物品?多少大家女眷為免過堂與這等淫賊對質出醜,在家自盡,你可知道?你確定要大理寺開堂審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