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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別鑒定小組進入現場開始勘驗後,淺間和其他人必須轉移到其他地方。水上負責的精神分析研究室就在這棟病房大樓的四樓,一行人前往那裏的接待室繼續討論。

“昏倒?神樂看到屍體竟然昏倒了?”淺間看著水上的臉問道。

“對,當我通知他蓼科兄妹遭到殺害時,他立刻去了那個房間。打開房間,一看到那對兄妹的屍體,他就當場昏了過去。”

淺間聽了水上的話,聳了聳肩。

“沒想到那麽自信滿滿的人,神經竟然這麽脆弱。”

“他的神經極度細膩,”水上一臉嚴肅地說,“而且很復雜,普通人難以想象。”

水上的語氣聽起來不像是在袒護神樂,淺間直視著水上的臉問:“什麽意思?”

“關於這件事,”志賀插嘴說道,“不需要現在討論,因為兩者沒有關系。不過,我可以明確地說一件事,被害人對神樂非常重要,所以得知他們遭到殺害,他會當場昏倒也完全可以理解。”

“不要故弄玄虛了,趕快告訴我到底是什麽狀況。遭到殺害的蓼科兄妹到底是什麽人?他們制作了系統的核心,又到底是怎麽回事?”淺間不耐煩地問道。

志賀點了點頭,拿起一旁的資料夾,從裏面拿出一張紙放在淺間面前。上面打印了一則網絡新聞,除了報道內容以外,還有一張肥胖的女孩的臉部照片。脂肪的重量把眼皮都壓得垮了下來,下垂的臉頰上長了青春痘。不知道是否因為沒有看鏡頭,臉上的表情看起來很冷漠。照片下寫著“蓼科早樹”的名字。

“這就是這起命案的被害人嗎?”淺間問。

“沒錯,但這是她十四歲時的照片,也就是九年前。”志賀回答說,“我不知道你是否已經聽說了,新世紀大學可以跳級升學,蓼科早樹在中學部求學期間,就取得了數學博士的學位,這就是當時的報道內容。”

“哦哦,我記得很久以前曾經聽說出現了數學天才少女。”

淺間拿起了那張紙,上面介紹了蓼科早樹的博士論文,但他當然完全看不懂上面寫的什麽。

“你給我看她讀中學時的照片也沒用啊,有沒有最近的照片?”

志賀聽了淺間的問話,搖了搖頭。

“沒有其他照片了,因為蓼科早樹絕對不讓別人拍照,當時的這張照片也是記者偷拍的。大學方面表達了抗議,讓立刻刪除了那篇報道,這張照片是大學方面作為抗議資料保管下來的。”

“她討厭拍照嗎?”

“更準確地說,她討厭被別人看到。”水上回答說,“應該說,她害怕被別人看到。”

“什麽意思?”

“這張照片上看不太清楚,她的右側臉頰有一塊很大的胎記,從整個臉頰一直延伸到脖子,所以是很大的一片,而且是深紫色,根本無法靠化妝掩飾。如果在小時候接受手術,或許可能變得比較不明顯,但她的父母沒有足夠的經濟能力。”

聽了水上的說明,淺間再度低頭看向照片。雖然蓼科早樹並不知道有相機偷拍,但她側著脖子,似乎想要遮住右臉。她應該也不願讓記者看到她的右臉。

現在就連小學生都帶化妝品出門,但照片中的少女似乎對自己的容貌漠不關心。淺間猜想也許是情非得已。

“因為這塊胎記,蓼科早樹從小就不願和別人接觸。她找不到自我存在的意義,陷入強烈的自我厭惡,她已經心如死水,也許和她的母親在生她的時候去世,以及父親完全不顧家的性格有關系。她在十一歲時被帶到這家醫院。”水上平靜地說道。

“是所謂的抑郁症嗎?”

水上偏著頭說:“通常會避免輕易使用這個字眼,因為太模糊了,但是,她的情況可以使用這個字眼。強烈的心靈創傷引起了大腦神經損傷,由於在很年幼時發生,所以她出現了和先天性大腦功能障礙相同的症狀。從這個角度來說,很像是自閉症。照理說,自閉症不可能因為環境等外界的因素導致後天發病,也許蓼科早樹本來就有遺傳的要素。”

淺間發出低吟,抱著雙臂,看向也在一旁聽水上說話的那須。

“我不太了解你告訴我這些的目的,我有必要詳細了解被害人的病歷嗎?”

“非常有必要。”答話的是志賀,“剛才水上教授介紹了蓼科早樹的病歷,但她的病歷也同時是她身為天才數學家的經歷。”

“病歷也同時是經歷?”

“如果蓼科早樹只是普通的自閉症少女,”水上繼續說了下去,“我們應該會對她和其他病人一視同仁,至少不可能給她專用的病房,甚至提供學費和生活費,讓她進入新世紀大學初級部就讀。”

“她從那個時候就是天才了嗎?”

水上用力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