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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聽見了響亮的“哐當”一聲。好像是雪從屋頂上掉了下來。

白井站起身,走近窗戶。但他關心的並不是下雪。

“外面肯定已經開始黑天了。山裏的白天果然很短啊。滑雪的人肯定也變少了吧。”

“我覺得我們最好往下面走走吧。因為這附近沒有照明設施。”高野誠也坐在離小杉他們不遠的座位上說。

他的弟弟和那個朋友——高野裕紀和川端健太已經不在這裏了。關於調查殺人案的有關內容還是別讓高中生知道的好。

“白井,你是不是要想辦法下山?”小杉依然看著窗外,問他的警察後輩。“我們當初是怎麽過來的?”

聽了老板娘的提議來到這家店以後,小杉也給白井打了個電話。但並沒有告訴他怎麽上下山。因為他覺得沒這個必要,可畢竟白井沒有任何滑雪和單板滑雪的經驗。

他看了眼白井的腳下,他穿的依然是長靴。

“你說想辦法……你的意思是坐飛艇?”

“從飛艇那邊怎麽走到這兒?”

“只能走過來了。”

吭哧吭哧地沿著雪道步行的白井的身影映入了他的眼簾。

“我們回去怎麽辦?還有,飛艇已經停運了。”

“啊?”

“只能走下去了吧。”

“啊——”

“只有大概三公裏。”

“是嗎?”白井快哭出來了,眉毛撇成了“八”字型。

沒關系的,高野笑著說。“我背你吧。”

“真的嗎?您可真是幫大忙了。”

“還是別了。這家夥有兩百斤呢。”小杉對高野說。

“沒那麽重啦。也就九十公斤吧。”

“沒事,我習慣了。”高野一點都沒有介意。“因為如果山裏面有遊客弄傷腳,我就會背他們下山。”

那就拜托了,白井把身體彎成九十度鞠了個躬。

小杉看了看白井後,目光又回到了坐在桌子對面的兩個人身上。脅坂和波川一副微妙的表情,一言不發。

小杉瞟了一眼桌子上放著的手冊。上面潦草記著一些東西,是記錄對脅坂問話的備忘。其中有一行關鍵詞:新月高原,女性單板滑雪者,自拍,下午三點左右。

為什麽沒有向警察自報家門,為什麽來到個滑雪場,為什麽切斷了手機電源——小杉拋出了一連串的問題。對於這些問題,兩個人並沒有無答以對。無論是什麽問題他們都有合理的答復。小杉很快就沒什麽可問的了。

小杉上衣口袋中的手機響了起來,好像要打破這種沉默。取出手機,看了一下手機屏幕,小杉皺起了眉。南原一如既往地打來了電話。

“稍微失陪一下。”小杉說著抱著外套站了起來。

他披著外套,走出了店後接了電話。“喂,我是小杉。”

“你們現在在在幹嘛?我苦口婆心說了多少遍讓你聯系我。”南原焦躁的聲音傳來。

“對不起。我們在四處奔波找目擊者。”

“找到沒有?穿成那樣的兩個人。”

“沒有,那個,有太多人穿著類似的衣服所以沒怎麽……”

他聽見南原咂了咂舌頭。

“現在不是你犯傻的時候。事情已經變得棘手了。”

“怎麽回事?”

“一課的那些家夥,找著脅坂的車了。那個叫藤岡的社團後輩把它藏到了自己的停車場裏。脅坂他們好像是開著藤岡的車逃走的。你們問過話的那個女大學生坐的好像就是那輛車。”

小杉也知道藤岡,是那個他在大學附近的禦好燒店裏碰面的學生。至於從他那裏借走車的這話,小杉也已經從脅坂他們那裏聽說了。

南原說出了藤岡的車牌號。按理說憑這個應該很快就能找到,但小杉並不想把它記下來。

“因為我們確定了逃逸車輛,所以花菱也沒那麽盛氣淩人了。肯定要從N系統裏排查,還要一個個觀看國內所有滑雪場及其周邊的監控攝像頭的錄像,估計準備大海撈針了。如果進展快的話,沒準兒明天就能查出他們在什麽地方。”

“這幫家夥這難對付啊。”

“超難對付。因為以花菱的作風,如果事態發展到這步她應該會發動所有的偵查員。我們並沒什麽勝算。所以一旦過了明天中午,我們就不占優勢了。他們一定會不惜一切代價確保把脅坂找出來。你不知道嗎?”

小杉沒有回答。喂!你聽見了沒有?南原召喚著他。“我聽見了。那個,系長。你們有沒有想到其他可能性?”

“其他可能性?什麽意思?”

“犯人可能另有其人。”

“哈?”南原一頭霧水地問。“你說什麽?”

“雖然我認為脅坂不是犯人的可能性也不是沒有。”

“那家夥可是逃跑了啊。你不抓逃犯是鬧哪出?”

“脅坂也許有他自己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