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東京謎案(第5/14頁)

說到此處,杜心五忽然打住了話頭,靜靜地望著暮色微涼的西天空。

胡客很清楚,刺客道內部傳遞消息時,譬如串人向青者傳達刺殺任務,為避免泄密,常使用代碼來傳遞,青者用特定的腳文對照,才能解讀出代碼的含義。所以外人看起來古怪的代碼,在刺客道青者的眼裏,反而顯得十分正常,只須找到對應的腳文,就能成功加以破解。

杜心五說到關鍵處,故意打住不說,自然是為了牢牢握住與胡客繼續商談下去的價碼。對於這一點,胡客同樣心知肚明。

“你想讓我做什麽?”胡客直截了當地問。

“留下來,幫我一個忙,”杜心五收回遠眺的目光,轉頭看著胡客的眼睛,“幫我保護孫先生。”

“多久?”

“兩個月。”杜心五說,“只要保證兩個月內不出事,讓禦捕門的人無法得逞,讓孫先生可以心無旁騖地做成這件大事,我就把白布上天道的代碼告訴你。”

“那把弧形刀有什麽特征?”胡客沒有做出是否應允的答復,而是忽然問出了一個讓杜心五略感茫然的問題。

“什麽弧形刀?”

“在那家黑店裏,刺中那囚犯腹部的弧形刀。”

杜心五回想了一下,說:“我只記得,弧形刀的刀身上有七個圓孔,具體的樣子,我已經記不起來了。”

七星月刃!胡客暗暗點了點頭。七星月刃的主人,綽號“北鬥”,是刺客道兵門一位有名的青者,在十六年前忽然銷聲匿跡,這件事,胡客聽姻嬋提起過,道上也有過各種傳聞。杜心五能說出弧形刀的刀身上有七個圓孔,再和十六年前“北鬥”離奇消失的事聯系起來,那麽杜心五所說的這件發生在川黔交界地帶深山老林中的往事,基本上可以斷定是真的。

胡客的內心開始了糾結。

能從杜心五這裏得到天道的代碼,這是極難一遇的機緣,然而他若在日本逗留兩個月,遠在大海另一端的姻嬋,她的安危,卻又讓胡客不得不擔心。若非杜心五在船上忽然提到天道的事,或許胡客早已買好了回國的船票,此刻已踏上了歸國的路途。

“兩個月太長,我等不了那麽久。”胡客斬釘截鐵地說,“無論什麽時候,只要我解決了禦捕門的這批人,你就必須把天道的代碼,一字不漏地告訴我。”

張太監和山口那幫浪人已經解決,如今威脅孫文安危的,只有這群不知藏身何處的禦捕門捕者。只要將這群捕者除去,自然就能保證孫文平安無事。“好!”杜心五一口答應,“你需要什麽,不管是人是錢,盡管開口。”

“我只要一樣東西,”胡客說,“東京的城區地圖。”

锜刺

杜心五的辦事效率極高,只用了不到兩炷香的時間,就把最為詳實的東京城區地圖找來了。

展開地圖,看了片刻,胡客問:“孫文到東京後,要去什麽地方?”

“錦輝館。”杜心五指著地圖上的一個點,“就是我們下午去過的那裏。”

“這三條路都是通的嗎?”胡客用手指在地圖上劃出了三條路線,都是連接東京灣碼頭和神田錦輝館的道路。

“全都暢通無阻。”

“孫文會走哪條?”

“尚未決定。”

胡客想了一下,忽然收卷起地圖,向房門外走去。

“你去哪裏?”杜心五揚起頭問。

“出去走走。”胡客沒有多說,徑直出門下樓,踏上了夜幕下的街市。

東京的夜市燈火闌珊,胡客卻沒有絲毫流連之意。他穿行於人流之中,按照地圖上的標示,將連接東京灣碼頭和神田錦輝館的三條路線完整地走了一遍。

接著他回到了住地,休養了一晚。他後背上的傷口,在與山口等全神會的浪人拼鬥時撕裂,急需足夠的時間來靜養。然而一個晚上的時間,對於他而言,已經足夠奢侈。

第二天一大早,光復會眾人尚在熟睡,胡客已經穿好衣服,走出了民宅樓。等到杜心五來接應光復會眾人前去與其他會黨的人碰面時,胡客早已不見了蹤影。

在上午、中午和下午三個時間段,胡客又分別將那三條路線重走了三遍。

他想借此來了解三條路線在不同時間段的人流情況,並且熟悉每一條街道兩旁的建築情況和路口的分布情況。

經過一天的觀察,他最終確定了一個地方——東京灣碼頭。

站在職業刺客的角度,綜合所觀察到的所有情況,胡客判斷,禦捕門的捕者如果動手,最好的選擇,無疑是東京灣碼頭。在三條線路上和錦輝館附近動手,都不容易成功,只有當孫文乘客輪抵達東京時,趁著人流密集,直接在碼頭上動手,成功的幾率最大。

晚上回到民宅樓,一整天沒有見到胡客的杜心五,正在房門外等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