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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幫不幫得上忙是由我們判斷。”另一位體型瘦削的刑警說,“你最好快點去換衣服。”

他們的用辭與其說是在對參考證人,倒比較像是在對嫌犯說話。然而,我沒有提出抗議的余地,開始慢慢更衣。刑警們在我的房間裏看東看西。

他們將我帶到池袋警察署。我隔著一張小桌子與他們兩人對坐。國字臉的刑警先將一張文件遞給我。“你看過這個嗎?”

什麽叫有沒有看過,那份文件我根本不想再看第二次。

“這是東西商事的購買黃金的收據,對吧?”我說。

“沒錯。你知道正式名稱叫做什麽嗎?”

“我想,應該是純金家庭證券。”

“正確答案。”刑警滿意地點頭。“你什麽時候進公司的?我指的不是現在的公司,而是東西商事。”

“去年的……”

在這之後,他們針對我待在東西商事期間所發生的事情,提出巨細靡遺的問題。他們特別仔細訊問有關推銷的手法。我想起了之前遭到逮捕的推銷員,因此極力地含糊其辭。

“我知道你不想說出實情,但為了你好,你最好老實說。”過不多久,刑警焦躁地說:“有一種罪叫作偽證罪。”

看到我一臉僵硬,那位刑警抿嘴笑道:“你不用擔心,我們一點也不想逮捕你們這種小角色。要是那麽做的話,刑警再多也不夠用。我們的目標是公司本身。不,應該說是在背後操縱公司的黑手。所以啊,你有什麽話都老實說不要緊。我不會害你的。”

我一邊聽,一邊心裏想:“要是這些刑警變成推銷員,一定很優秀。”

他們似乎並不真的打算以詐欺等罪名逮捕我,於是我一點一滴地供述在當推銷員時所用的強硬推銷手段。刑警們一面聽一面發出“噢、真過分啊”等感嘆。然而,他們卻沒有顯得很驚訝,大概是已經從其他推銷員那裏聽過同樣的話了吧。

不久,東西商事宣告破產。電視、報紙連日詳細報導這起案件。據說受害者約有四萬人,受害總金額高達一千五百億元。這個天文數字,連我這個曾是內部員工的人都感到驚訝。這起案件的一大特征在於,大部分的受害者都是仰賴年金度日的老年人。

我還知道了另外一件事。那就是東西商事的上頭還有一個集團,旗下有好幾家從事詐欺生意的公司。

東西商事位居高層的幹部老早就銷聲匿跡了。公司的保險庫裏別說是純金了,連客人寄存的現金也一毛不剩。想必是高層的人在破產之前就已卷款潛逃。事到如今,就算受害者眾心一致,想要提起訴訟要回自己的財產,我懷疑又能拿回多少呢?

當我送一套新婚家具到千葉之後疲憊不堪地回到家時,那個國字臉刑警又在屋子前等我。他看到我疲憊的臉,對我說:“辛苦你了。”

“又有什麽事?我該說的不是都已經說了嗎?”

“不過這個案子還沒結束。”

“我沒有什麽話好說了。”

我從口袋裏拿出鑰匙,刑警卻在我將鑰匙插進鑰匙孔之前搶先一步握住大門把手,大門倏地打開。

我應該沒忘記上鎖,不禁心頭一驚連忙進屋一看。

屋裏明顯有人侵入過。東西不至於被翻得亂七八糟,但四處留下遭人碰過的痕跡。

“白天我們搜過你家。”刑警說。“當然,我們有搜索令。我們請房東幫忙開門。”

“你們為什麽要那樣做……?”

“我會慢慢說明這件事。總之,你先跟我來吧。”他指著停在路邊的轎車。

一抵達池袋警察署,我們又和之前一樣,隔著小桌子對坐。

“你知道公司倒了吧?有沒有人跟你聯絡?”

“不,一個也沒有。”

“在公司時一起行動的人呢?你現在應該還有跟誰聯絡吧?”

“不,我現在完全沒跟之前公司的人聯絡。”我的腦中浮現倉持的臉,但我試著不去想。事實上,自從搬出他的公寓以來,我甚至沒跟他通過電話。

刑警用指尖輕輕地敲著桌面。“我們最近才知道,你的辭呈好像沒有被受理。”

“咦?”

“換句話說,當公司破產的時候,你還隸屬於公司。”

“不可能。我確實把辭呈交給一個叫做山下的人了。”

“山下……業務部長吧?”

我點頭。被刑警這麽一說,我才想起了山下的頭銜。

“不過,事實就是如此。所以說,公司一直以來都有支付薪水給你。至少帳面上是如此。”

“我沒有拿過那種錢。你們調查就會知道。”我從椅子上起身強調這點。刑警笑著安撫我。“這我們知道。所以我才說是賬面上嘛。再說,還有其他和你一樣的幽靈員工。幹部恐怕是用了你的名字來分配公司的錢,因為他們知道公司遲早會面臨破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