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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重……是多少哩?”

自從高工畢業之後,我就不曾使用過比重這兩個字,突然間想不起來是什麽意思。

“大約是二十。也就是說,相同的體積是水的二十倍重,十公分大小就有二十公斤。這麽一來,光是展示在這裏的金子就有一噸。加入這只是一部分,再加上保險庫裏的金子,究竟有幾十噸呢?當然,還得加上保險庫的重量。那麽,你覺得這棟大樓的設計足以負荷這樣的重量嗎?這可是一棟普通的商業大樓唷!就算地板會穿洞,梁柱會扭曲也不足為奇。”

經他這麽一說,我才發覺他說的沒錯。然而,我卻反駁他的話,以掩飾自己的無知。

“我想,既然要放保險庫,公司自然做了耐重的設計吧。”

“你認為樓下是什麽?我們的辦公室耶!一間梁柱不多,空蕩蕩的辦公室耶!如果想要做成能夠承受這些重量的設備,一般來說下面的樓層就不能用了。話說回來,公司裏根本沒有那樣的施工記錄。”

我沉默了。倉持的說法一點也不錯。

“你倒不用因為沒看出這點而感到沮喪,反正這些設備本來就是做來騙人的,你被騙也是理所當然的事。只要看過幾次,就一定會發現其中的矛盾之處,所以你遲早也會發現這點。”

我沒有說話。他試圖安慰我,反而更傷我的自尊。

“你什麽時候知道這些是騙人的?”

“什麽時候呢?”倉持偏著頭。“我曾經和資深員工帶客人到這裏幾次過。大概是去年的秋天吧。在那之後,我就覺得這裏有問題。”

“你知道這是騙人的,卻還是照賣黃金?”說完,我搖搖頭。“不,你賣的不是黃金,而是‘黃金收據’。而且還把我拉來跟你一起騙人。”我的呼吸變得急促起來。

倉持靠在墻上向下滑,最後一屁股坐在地上,兩腿向前伸。“我可沒打算騙人哦!”

“你這哪裏不是在騙人?明明就在賣不存在的東西。”

“我只能斷定一件事,就是這個保險庫裏沒有放真正的黃金。說不定公司將黃金藏到了別的地方。沒有人說東西商事手上沒有黃金。我是覺得很奇怪,但我沒有任何證據。因此,我能做的就只有遵照上頭的命令,做好我的工作。這哪裏是騙人呢?”

“如果你覺得奇怪,確認清楚不就好了?就像你看穿這個保險庫是騙人的時候一樣。”

“為什麽我得那麽做?我不過是個推銷員,又不是警察。不知道的事情就繼續不知道,這有什麽錯嗎?”

“會有越來越多的受害者出現,不是嗎?我們是在制造受害者啊!”

“為什麽你能一口咬定他們是受害者?他們不過是和公司締結了黃金的買賣契約罷了。”

“可是,那些黃金卻不在受害者的手上。即使他們想要解約,原本的錢也要不回來,這還不是受害者嗎?”

“這我不知道。那是公司和客人之間的問題。”

“我們也是公司的一份子,不是嗎?”

然而,倉持卻搖搖頭。“公司雇用我們是事實,但我們卻不是公司的一份子。公司沒告訴我公司裏沒有黃金。如果公司裏真的沒有黃金,那麽受害者就不只是客人,連販賣不存在的東西的我們也是受害者。就算打起官司,我們也不會被追究責任。畢竟,我們什麽都不知情。”

“我們要為契約負責任吧?”

“為什麽?契約書上蓋的只有東西商事和客人的印章。你在上頭蓋了自己的章嗎?沒有吧?我們是和契約無關的第三者。這件事情為什麽你不明白呢?”

“我們明明隱約察覺到那些老人重要的存款會化為烏有,還是用強硬的手法讓他們簽約了,不是嗎?結果你竟然還想擺出第三者的姿態!”

“誰說我察覺到那樣的事了?從剛才到現在我不是說了好幾次嗎?我只確定一件事,那就是這個保險庫裏沒有金子。其他的,我一概不知情。我只是在不知情的情況下,按照公司教我們的範本,向老年人推銷商品。你說我們用強硬的手段,但我什麽時候幹過那種事了?石原先生好像對一個耳背的老婆婆用過類似小偷的手法,但我可從來沒做過那種事情。你忘記川本老婆婆那時候的事了嗎?當時,我可沒說任何一句要她向我們買黃金的話,是她主動說要買的。”

“是你設下陷阱,讓她不得不買的,不是嗎?”

“你問我的是有沒有用強硬的手段。我有將川本老婆婆逼到無所遁逃的絕境嗎?”

“那麽,三角簽你怎麽說?你不是讓他們抽必定會中獎的簽,然後將他們騙到公司去嗎?”

“那是推銷的手段啊。公司命令我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把他們帶到公司再說,我只是聽命行事而已。我話可說在前頭,我們利用三角簽帶到公司的客人,他們簽的契約都不算我們的業績。那些契約全部算是山下先生簽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