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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和她熟嗎?”

“還好,普通吧。不過,她在第二學期念到一半就去世了,所以也熟不到哪去。對了,為什麽你凈問陽子的事?”

“因為她母親曾經懷疑過我是不是小孩的父親。”

“是哦。”香苗定定地看著我的臉,頗感興趣的樣子。

“她是怎樣的一個女孩子?”

“什麽怎樣?”

“就是,她是不是那種隨便和男孩子交往的人?交往……嗯……該怎麽說呢……”

“你要問她是不是隨便和人上床嗎?”香苗的表情稍微和緩了下來。她似乎不討厭這個話題。

“嗯,是啊。”我回答。

“這個嘛。她看起來是乖乖的,但說不定私底下完全不是那麽回事。”

“這話怎麽說?”

“畢竟,女孩子光看外表不準。有的看起來愛玩的女孩子個性一絲不苟;有的看起來乖乖的女到處亂搞胡作非為。”

我心想,早苗這話是不是在說她自己呢?早苗明顯是“看起來愛玩”的那一類。

“聽說她自殺之前,在校舍的樓梯爬上爬下,對吧?然後用公共電話和誰通話,還邊說邊哭……”

香苗嘆了一口氣。

“什麽嘛,你知道這些事啊。對哦,你從奈緒子那裏聽到的。”

“那不是惡意中傷吧?”

“應該不是惡意中傷吧。我聽到那些謠言後心想:‘原來陽子也有不為人知的一面啊。’所以我剛才會說:‘有的看起來怪怪的女孩子確實到處亂搞。’”

“這話什麽意思?”

“利用爬樓梯讓小孩流產,這個方法在當時曾經成為大家討論的話題。就像是一種流行。”

“流行?不會吧。”

大概是我露出太過驚訝的表情,香苗覺得有趣,笑了出來。而我瞥見了她白色的牙齒。

“說流行好像不太恰當。該怎麽說呢,大家是口耳相傳說這種方法可以流產。不過,真要那麽做,就代表事情並不尋常。”

“怎麽說?”

“也就是說,她懷的不是男朋友的小孩,而是和不喜歡的男人發生關系之後有的孩子,所以才能用那種殘忍的手段讓小孩流產。要是男朋友的小孩,應該就沒辦法用那種殘忍的方法強迫自己流產吧?”

聽香苗這麽一說,我恍然大悟,覺得她說的也有道理。

“你的意思是說,江尻陽子懷的不是她男朋友的小孩啰?”

“我是這麽認為。要是男朋友的小孩,應該會到醫院拿掉吧?我想,錢應該不是問題。”

照香苗這樣的說法,雖然我還不願相信,但倉持修的話就有了幾分可信度。

我喝下啤酒,酒已經不冰了。

“可不可以不要再提陽子的事了呢?我不太想談那些。”

“再一個問題就好。女孩子經常使用那種方法流產嗎?”

聽我這麽一說,她聳聳肩,搖搖頭。

“真實情況怎樣我不知道。除了陽子之外,我不知道還有誰實際做過。再說,陽子在流產之前就死了。不過,我後來聽說,沒有那麽簡單就流得掉。”

或許這是在性行為開放的女孩間流傳的耳語吧。

“要不要到哪走走?我知道一間半夜也營業的店。”

“等一下嗎?”

“反正還早不是嗎?”

我看一眼手表,最後一班電車快沒了。不過,我若這麽說的話,恐怕會被瞧不起吧。聽了香苗的這一席話,我才知道自己至今是活在一個多麽單純的世界裏。

“那走吧。”我回答。

人生中有許多紀念日。首先是生日,然後大概是上小學的第一天。當然,這因人而異,說不定有人清楚記得學會騎腳踏車的日子,也有人將生平第一次考一百分那一天當成滿分紀念日。

然而,有一個日子是大多數人共同的紀念日。第一次發生性關系的日子。即使不記得確切的日期,我想應該很少人會將當時的情景遺忘殆盡。

和香苗見面的那一天,對我而言就是那樣的日子。到她說的那家店之後,我和她喝了一堆酒,全部是我沒喝過的,每一種都很好喝。我只知道是雞尾酒,詳細的名稱一點兒不記得了。我連自己喝了幾杯都不確定。我只記得,原本長得不怎麽漂亮的香苗,看起來可愛多了。

我一走出店外就吻了她。我們站在路邊,完全不在意有沒有被人看見。

不知道是誰提議,或者只是順勢發展,總之三十分鐘後,我們進了賓館。我感覺自己輕飄飄地飄在空中,和香苗相互擁抱。我的頭昏昏的,心中卻異常冷靜,清楚知道自己接下來終於要做愛了。

我想,我的第一次還算順利。大概是因為她很習慣了吧。

隔天中午過後,我回到宿舍。宿醉使得我頭痛,卻感到莫名地愉悅。我覺得自己跨越了人生的一道大墻。隔了一段時間之後,我才發現其實根本沒有什麽墻不墻的,單單只是凡事必有第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