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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避免和空氣接觸,我將澱粉糊裝在塑膠袋裏。我用手指沾起澱粉糊,再將鯛魚燒的皮粘起來。成果比想象中的還要完美。如果不仔細看的話,應該不會發現這個鯛魚燒曾經有人動過什麽手腳。

最後,我用指尖捏掉另一個鯛魚燒的尾巴,然後將兩個鯛魚燒一同放回袋子裏。不用說,捏掉尾巴自然是為了做記號。一切大功告成之後,我從椅子上站起來,前往車站。

現在回想起來,當時我並不想殺倉持,而是沉醉在想要下毒殺人的計劃之中。正因為自己樂在其中,所以才能準備周全,一直不死心地監視倉持。

我在六點前抵達那間屋子。我知道倉持會從哪個方向來,所以決定埋伏在稍遠的地方。

約莫過了十分鐘,倉持來了。他將腳踏車放在屋子前面,從盆栽底下拿出鑰匙。一如往常的動作程序。等他進到屋子之後,我便展開行動。

四周無人,這很重要。要是被人瞧見我進入屋子,計劃就必須終止。

我站在門前,做了兩次深呼吸之後敲門。那間屋子沒有對講機或門鈴這種方便的東西,為了控制敲門的聲音大小花了我不少精神。要是太小聲,怕屋子裏的倉持會聽不到;要是太大聲,又怕被附近的人聽見。在倉持應門之前,我整顆心都懸在半空中。

過了一會兒,屋裏好像有反應了。倉持應道:“來了。”大門緩緩開啟。

他見到來的人是我,一時反應不過來,眼睛眨了好幾下後才開口說:“咦?怎麽會是你?”

“嗨,”我試著發出開朗的聲音。“好久不見。”

“你為什麽會來這裏?”他還一臉搞不清楚狀況的表情。

“我來到這附近的時候,看到了你。本來想叫你的,結果你就進了這間屋子。”

“是哦。”他似乎接受了我的說辭,一副“天底下居然有那麽巧的事啊”的表情。“你怎麽會來這裏呢?”

“我去朋友家,回家的路上到處閑晃。”

“這樣啊。”

“倒是你,你在這種地方做什麽?”

“我啊?我在打工。”他賊賊一笑,總算露出他應有的表情。

“打工?”

“進來再說。”

屋子裏和以前來的時候沒有什麽改變。不同的是,之前用來下五子棋的桌椅不見了。至於貼在墻上的那張寫著遊戲規則的紙仍舊在那兒。

屋子裏只有一間狹窄的和室和廚房。榻榻米變成了焦褐色,到處都起了毛絮,而廚房則是漆黑臟汙。和室裏放了一張矮餐桌,上面放著許多由瓦楞紙裁成的細長紙條。矮餐桌旁有一個瓦楞紙箱,裏面裝著用瓦楞紙做成的套子,約指尖大小。

“你在做什麽?”

“就說了我在打工嘛。”他在矮餐桌前盤腿坐下。

“給你看樣好東西吧。”

“嗯。”

倉持從口袋拿出一塊紫色的薄布。他用雙手拿著那塊布,像個魔術師似地,讓我看看布的兩面。

“好,我沒動手腳,這塊布也沒有機關。”說完後,他左手握拳,將布一點一點地塞進左手中。完全塞進手裏之後,他在我面前攤開左後,那塊布竟然不見了。

“咦?”

我覺得不可思議,但我馬上發現了倉持左手的大拇指上,戴著一個皮膚色的套子。

“什麽嘛,那是騙三歲小孩的把戲。”

“話是這麽說沒錯,但你剛才還不是被我騙了。”

倉持拿下大拇指上的套子,放在矮餐桌上。套子裏裝著剛才的那塊布。

我將它拿在手上,很沒質感。

“你在做這種東西啊?”

“將瓦楞紙裁成這般大小,以漿糊黏合,等幹了之後再放入箱子。這樣一個賺五元,真不是人幹的。”他雖然聳肩表示無奈,但手還是拿起了剪刀,剪起了瓦楞紙,仿佛分秒必爭。

“你每天都做嗎?”

“是啊。我今天打算做一百個。但也不過五百元。”

“為什麽你要做這種事呢?而且還是在這種地方。”

“住在隔壁的婆婆死了。這份工作本來是那位婆婆在做的家庭代工。岸伯伯接下這份工作之後,卻都沒有在做,只好由我接手。”

“岸伯伯?”

“你知道吧?你不是跟他下過五子棋嗎?”

“噢,就是那個人啊……”

我的眼底浮現肮臟的日式短外套和工作褲。那個人好像是這間屋子的主人。

“賣藝的要是沒了道具就嚷個不停,岸伯伯是因為鄰居的交情才幫忙做的,但他原本就不喜歡幹細活兒,所以我就把它當做打工在做了。你如果有時間的話,要不要做?你做多少我會把錢分你唷。”

“不,你做就好。”

“這樣啊。”

倉持在說話的同時,手也沒閑下來。眼看著瓦楞紙做的套子一個個增加,他的動作非常熟練,大概之前已經做了不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