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部 弗林小區 第一章 明亮去哪兒了?(第2/3頁)

那麽大一個包廂,只有明亮和衡彬兩個人。他把司機打發走了。

明亮不能喝酒,但是衡彬很熱情,一定要她喝,她推不掉,喝了兩杯紅酒。

在中學的時候,衡彬是個很內向的男生,多年不見,明亮發現他變了,他一直在吹噓他的成功,炫耀他的權力,明亮有點兒不舒服,只想快點兒結束,回賓館去。

衡彬見明亮越來越緘默,開始誘惑她:“明亮,你不要在乘州工作了,小地方沒前途,我把你調到省城來吧。”

明亮笑了笑說:“我喜歡乘州,安靜。”

衡彬說:“我不會讓你委屈的,隨便給你個一官半職,上嘴唇碰碰下嘴唇的事兒。”

明亮說:“從小到大,我連班長都沒當過。好了,衡局長,我得回去了。”

衡彬說:“不行!我們多少年沒見了?今天一定要一醉方休!”

明亮說:“我必須回去了,我有點兒惡心。”

衡彬說:“這裏的菜不合你胃口?”

明亮說:“可能是演出太累了。”

衡彬說:“最後一杯!必須喝完最後一杯!”

說完,他走進酒水間,重新打開一瓶紅酒,給明亮斟滿了,端過來。

為了盡早離開這個官腔官調的老同學,明亮把酒幹了。

接著,她對衡彬表達了感謝,道了別,背上挎包匆匆離開,還沒走到門口,她就感到頭一暈,接著就站不穩了。

她摔在了包廂的地毯上。

醒來的時候,她發現自己赤身裸體地躺在一張床上,那是酒樓上層的賓館。她至今記得那個房間裏充滿了令人作嘔的香氣。

衡彬吹著口哨在洗澡。

明亮感覺自己變成了一只垃圾桶。她沒有大喊大叫,默默地穿好衣服,然後背上挎包就走了。到了門口,她想起了什麽,回到床前朝垃圾桶裏看了看,把一個系了口的套套撿出來,用衛生紙包上,裝進挎包,這才走出去。

她直接去了公安局。

警察趕到那個房間的時候,衡彬剛剛洗完澡。

漢哥和明亮熱戀了一年。

這其間,漢哥斷絕了跟所有女人的聯系。就像一只猴子,曾經貪吃世上的各種鮮桃,扔了滿地的核,可是自從見了明亮,他一下就皈依了這個女人。

愛情真是個奇怪的東西,它充滿了各種可能性。

兩個人要結婚了,他們選的日子是2012年11月11日。

除了愛情,命運也充滿了各種可能性——沒人想到,10月25日這一天,生活突然轉了彎,從此徹底改變了他們的命運。

這一天是碎花小鱷的生日。

這一天是周四。

碎花小鱷不太在乎過不過生日,她說她白天正常上課,放學之後再回家。

明亮和漢哥商量好了,晚上漢哥來她家,找個像樣的飯店,一起為碎花小鱷慶生。

漢哥忙活了一天,晚上,他要動身去明亮家的時候,給明亮發了個短信,建議三個人去“獨一處”。

明亮很突兀地回復了一個字:滾。

這是怎麽了?難道她想說“貴”,打錯字了?

漢哥立即給她打電話,響了很久都沒人接。漢哥懷疑她的手機被偷了。

他繼續給她打電話。

終於,電話被接起來了。

漢哥:“明亮?”

電話裏傳來明亮的聲音,非常冷漠:“我讓你滾。”

漢哥愣了半天才說:“明亮,我們不是說好了嗎,一起給小鱷過生日,我……惹你生氣了?”

明亮:“從今天起,你不要再騷擾我了,我討厭你。”

漢哥:“是不是有什麽……誤會?你不愛我了?”

明亮:“我討厭你,這不是誤會。你以為我愛你,這才是誤會!”

明亮突然之間就像換了一個人,漢哥感覺像是在做夢。如果說小女孩是淺顯的小溪,她們淘氣、多變、不可靠,明亮就像一個湖,寧靜、沉穩、端莊,她絕不是一個陰晴不定的人。

她會不會被歹徒綁架了?

漢哥想了想,又說:“你現在在哪兒?”

明亮說:“我在另一個世界。”

漢哥大驚:“哪個……世界?”

明亮說:“謝謝,你進不來。”

說完,她“啪”地掛斷了電話。再打,已經關機。

漢哥立即撥通了碎花小鱷的電話:“小鱷,你到家了嗎?”

碎花小鱷的聲音有些異常:“我到家了。”

漢哥:“你媽怎麽了?”

碎花小鱷不說話了。

漢哥:“小鱷?到底發生什麽事了?”

碎花小鱷“哇”的一聲哭出來。這個女孩平時不愛說話,性格很犟很硬,聽明亮說,她從來沒哭過。

漢哥急了:“你別哭!慢慢說!”

碎花小鱷終於說話了,聲音在顫抖:“她瘋了……”

漢哥身體一冷:“瘋了?你不要胡說八道!”

碎花小鱷:“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