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季 幻術 第三十五章 一個老得不能再老的人（第2/3頁）

章回小聲問我：“周老大，你什麽時候開始問？”

吳瑉很敏感地看了看我：“問什麽？”

我說：“我要跟你核實一件事情，只是現在我太累了，等我睡醒的，讓我養養神。”

吳瑉很配合地說：“沒問題。”

然後，我閉上了眼睛。

吳瑉突然說：“這是我們殺死的第一個類人。”

沒人說話。

吳瑉又說：“現在，我們想跟他們和解都不可能了。”

還是沒人說話。

我睡得很沉，醒來的時候，天已經微微亮了。

我發現，我的腦袋壓在吳瑉的肩上。

吳瑉的眼睛紅紅的，望著窗外，不知道在想什麽。看來他一直沒睡。

我坐直了身子，對吳瑉說：“我的腦袋很重吧？”

他活動了一下肩膀，說：“肯定重啊，裝了那麽多恐怖故事。”

碧碧也睡著了。

章回醒著，看著前方，雙眼炯炯有神。我發現他的頭發長了一點，黑黑的，茸茸的，看上去帥了一些。

我從反光鏡朝後看了看，叢真那輛車遠遠地跟在後頭。他們依然開著大燈。

我說：“孟小帥，我開會兒吧？”

孟小帥說：“不用。”

我朝窗外眺望，天色暗藍，但能看出是個大晴天。凸起的地勢被朝陽塗成金黃色，低窪處則一片沉重的灰褐色。

我和章回交流了一下眼色，互相點點頭，然後，我準備盤問吳瑉了。

沒想到，吳瑉先說話了：“我很想再看到吳城……”

我說：“你不害怕它？”

吳瑉看著窗外，繼續說：“就算它是假的，至少跟電影一樣，裏面有那麽多人，會給我安全感。現在，我很害怕沒人的地方……”

我說：“等我們離開羅布泊之後，我邀請你去天安門廣場，不看升旗，看人，你會知道什麽叫人山人海。”

吳瑉突然看了看我：“天安門……很熟悉的一個地名啊……”

章回說：“必須很熟悉，它一閃一閃冒金光。”

章回是胡搞的，吳瑉卻認真地點了點頭，說：“噢，我想起來了，它確實冒金光。”

孟小帥感覺到了我們的對話有點怪，她回頭看了吳瑉一眼。

吳瑉沒在意，繼續望著窗外說：“我告訴你們一個事實，這個世界出現了惡魔。”

我說：“惡魔？在哪兒？”

吳瑉說：“就是那個披著金色花朵的女人，她在我們的夢裏出現過。昨天夜裏她又來了，她要上我的身，被我趕走了。小帥了解我，我不輕易上女人，女人也休想輕易上我。”

章回突然笑起來。

吳瑉繼續說：“我知道，你會說，這個世界上根本就沒有惡魔。我告訴你，惡魔只在一種地方出現……”

我說：“什麽地方？”

吳瑉看了看我，意味深長地說：“沒有人的地方。”

他似乎覺得沒有說服我，又補充道：“現在這個世界，到處都是人，你去旅遊，想找個沒人的地方，幾乎不可能。不過，羅布泊沒人，連條蛆都沒有，於是，她就孳生了。大作家，你看我這個詞用得多好——孳生，就像潮濕的地方容易孳生細菌一樣。”

我順著他說：“嗯，你說的確實有道理。”

吳瑉說：“我們根本鬥不過她。”

我說：“那你說怎麽辦？”

吳瑉說：“等死唄。不過我不想被她玩弄，我只想痛痛快快地死……”

車裏安靜了，大家似乎都感覺到了今天的吳瑉有點不正常。

過了會兒，我試探地說：“吳瑉，你摸摸自己，是不是有點發燒了？”

吳瑉說：“現在挺涼的，但是挺不了多長時間，很快就會發燒了，高達70°。羅布泊這個惡魔，它發燒是為了燙死我們，我們就是它身上的細菌……”

孟小帥回頭看了看吳瑉，說：“吳瑉，你今天怎麽總是胡說八道啊！”

吳瑉看了看孟小帥，笑了，說：“對不起，我太困了……”

我說：“你睡會兒吧。”

吳瑉說：“我一直想睡來著，睡不著，腦袋疼。”

我說：“那我能問你幾個問題嗎？”

吳瑉說：“很樂意回答你的問題，周老大。”

我說：“你跟郭美的關系怎麽樣？”

吳瑉說：“我不太喜歡她那類女孩，不過，我們的關系還好吧，一個旅伴而已。”

我說：“如果我們有希望離開羅布泊，你會不會對她下手？”

吳瑉說：“我沒明白，下手是什麽意思？我和小帥是一對，我怎麽可能對她下手！我說了，我不喜歡她那類女孩！”

我說：“你不要裝糊塗。”

孟小帥回頭看了看我：“周老大，你怎麽了？”

我說：“孟小帥，你開你的車。這事兒跟你沒關系。”

孟小帥就不再說話了。

吳瑉說：“我不是裝糊塗，我是很糊塗！你到底想問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