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季 復制人 第四十四章 地下來地下去(第2/3頁)

我打個了個哆嗦,不自覺地看了看腳下。

我說:“不借助工具?”

令狐山說:“兩只手,就像老鼠那樣,速度非常快。”

季風突然說:“你會嗎?”

令狐山愣了愣:“我當然會。”

季風說:“那你鉆個給我看看。”

令狐山說:“我永遠不會讓你看到那一幕的,我只想讓你把我當成跟你一樣的人類。”

我說:“那他們現在有沒有可能……在我們的地下藏著?”

令狐山搖搖頭,說:“我不知道。”

我忽然想起了我寫的一個小說,叫《所有人都在撒謊》——

有個小孩,跟著爸爸去商場買水槍,中間,爸爸去了趟廁所,出來之後,帶著他去了郊外。

這個小孩在草地上玩著玩著,突然想到一個問題,爸爸臉上的黑痣怎麽不見了?

他回頭看看,“爸爸”正在不遠處,笑吟吟地看著他。

他忽然意識到,剛才爸爸去廁所的時候,他被另一個假冒的爸爸帶走了。

於是,這個小孩撒腿就跑。

那個“爸爸”大聲呼喊他,他不聽,一直朝前跑。

那個“爸爸”終於沒聲了,這個小孩回頭看去,他趴在了地上,像遊泳一樣,朝他追過來!

他的姿勢是自由泳,雙臂輪番朝後撥著土。他的胳膊比挖土機還有力,打進土裏,挖出一條深溝,從身後揚出來,另一只胳膊又從前面打進土裏……土和草葉翻飛。

他的腦袋在地面上朝上一拱一拱,好像在換氣。

他的一雙腳面擊打著地面。

他的速度快極了,轉眼就逼近了……

在故事結尾,我告訴讀者,那個人其實就是我。

我追那個小孩的時候,趴在地上,兩條胳膊輪番朝後撥著土。

土地就是我的輕飄飄的水。

就像魚是水裏的動物一樣,我是土裏的動物。

我半個身子在地下半個身子在地上,飛快前行。

那個小孩的速度相對我就像一只蝸牛,而我像一條水蛇,我迅速逼近了他那雙奔跑的小腳……

進入羅布泊之前,我體檢的時候,大夫告訴我,我的心律是每分鐘600次,跟老鼠一樣。

難道我真是土裏的動物?

難道,我寫的小說都要在羅布泊一一兌現?

既然那群古墓人會鉆地,那麽,他們隨時都可能出現在人少的帳篷內,殺我們的人。從現在起,就算是白天,我們也得集體睡大帳篷了,而且一定要有人放哨。

我說:“令狐山,不管怎麽說,我都要謝謝你。拜托你一件事,保護好季風。”

令狐山說:“我會的。”

說著,他拿出了一張紙,遞給了我,上面寫著兩個字:人類。

令狐山說:“你反過來看。”

我把這張紙反過來,對著外面的太陽,看到了“類人”兩個字。

令狐山說:“我們一個是正面一個是背面。”

營地5頂帳篷,白欣欣和蔣夢溪在房車上。我和孟小帥、吳瑉一頂帳篷,季風和令狐山一頂帳篷,黃夕和郭美一頂帳篷,周志丹和布布一頂帳篷,魏早、帕萬、章回和四眼一頂帳篷。

現在,我才知道,那個很可能通往地心的湖,給我們提供了相對涼爽的氣候,離開它,我再次領略到羅布泊的酷熱。

帳篷裏悶熱,太陽下酷熱。

四周是一望無際的鹽殼,都翻翹著,呈現出令人絕望的灰褐色。

烈日就像一團火球,魏早只穿了一條軍用大褲衩,正在逗四眼,四眼趴在汽車陰涼裏,吐著舌頭,急促地喘息著。

布布在準備給大家發水,她很細心,把一瓶瓶水打開,往裏加進少量碘鹽。在羅布泊,光喝水還不行,必須加入碘鹽,才能及時補充隨著汗水流失的大量鉀鹽,不然,身體會像棉花一樣綿軟,沒有一點氣力。

黃夕又給郭美吹口琴了,他終於換了歌,吹得很不熟練,聽不清那是什麽曲子。

最享福的是白欣欣和蔣夢溪,他們躲在房車裏,放著什麽傳奇的音樂,節奏感極強,令人忍不住想扭秧歌。

我走過去敲了敲房車的門,白欣欣把音樂關了,打開車門,居高臨下地問我:“什麽事?”

我說:“大家到你家開個小會,方便嗎?”

白欣欣想了想,說:“來吧。”

然後,我走到每個帳篷前,招呼他們去房車。

最後,我走進了帕萬的帳篷。他在睡袋上坐著,面前立著一瓶水,不知道誰給他送的,好像是供品。他依然面無表情。

我試探地說:“帕萬,大家都去房車上了,商量一下下一步怎麽辦?你去嗎?”

他不說話。

我說:“如果你知道我們有什麽危險,還希望你提前告訴我們一聲……”

他看都不看我。

我說:“那我去了。”

我正要離開的時候,他突然說話了,我猛地停住了腳步,回頭看他:“你說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