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季 復制人 第四十一章 17年的變化

毫無疑問,我們回到了2013年!

如果現在是1996年6月12日,那麽,他的墓碑還不存在!

我猛地停住了車。

我發現邏輯出現了錯誤——

我們可能在1996年看到了正在徒步穿越羅布泊的余純順,但是,我們不可能在2013年看到已經死去的余純順!

可是,他,這個大胡子上海男人,這個被無數媒體報道的旅行者,他就坐在我旁邊,正朝著窗外,愣愣地看著自己的墓碑……

既然剛才我們把他帶走了,他就沒有完成穿越,就沒有死,那這個墓碑是怎麽回事?

如果他當年確實死掉了,那坐在我車上的這個人是誰?

他活著,地下卻埋著他的屍骨!

難道這個世界瘋了?

我把車頭對準了余純順的墓碑,車燈照著它,很亮。然後我下了車。

不管怎麽說,我們到達了余純順墓地!

羅布泊茫茫無際,很少有標志性的東西,這個墓地至少是個坐標,告訴我們,我們已經走過了羅布泊湖心,東南方向是彭加木失蹤的地方,西北方向是樓蘭古國,跨過幹枯的孔雀河,應該是著名的太陽墓,營盤古城,東北方向是怪石溝,三壟沙,雅丹。正北方向就是庫魯克塔格山!

如果帕萬能清醒過來,通過墓碑這個坐標,說不定能找到出去的路。

余純順也下了車。

其他人也走了過來,他們都繞著余純順,對他保持著警惕。

只有孟小帥不怎麽害怕,她湊到余純順旁邊,小聲問:“余老師,你看到這個……是什麽心情啊?”

余純順沒有搭理她,他專注地凝視著他的墓碑。不過,他離墓碑的距離挺遠的,不知道為什麽,他似乎並不想靠近。

到了這裏我才發現,實際上,這地方不止一個墓碑。

最北邊,是余純順的墓地,朝南第一塊是木質墓碑,已經被風雨剝蝕。再往南,才是那個大理石的墓碑。沿著這條軸線,繼續往南,立了大大小小的十多個墓碑,幾乎都被人砸碎了,散落在碑座的四周。

我用手電筒照了照,依稀能看到碑文,大體是這樣的:先是一句悼念詞,然後是醒目的落款:某某某,某某某……一堆人名之後,寫著:某年某月成功穿越羅布泊,以此紀念余純順。

原來都是給自己樹碑立傳的。

現場還有被燒過的木質墓碑殘跡。

我對余純順說:“我們到了你的墓地,本應該像其他探險者那樣,把墓碑洗一洗,供上幾瓶礦泉水,現在你在場,我們就免了這些儀式了。”

余純順看了看我,並沒笑。

孟小帥說:“余老師,我能和你在墓碑前拍張照片嗎?太有紀念意義了。”

余純順的態度有些冷:“你覺得合適嗎?”

孟小帥吐吐舌頭,就不強求了。

我對魏早說:“魏早,你去看看帕萬,他清醒了嗎?”

魏早就跑回車裏了。

我對大家說:“自從我們迷失方向之後,我一直感覺在做噩夢,包括那個湖,它到底存不存在,都是個未知數。現在,看到了……這個墓碑,我才感覺我們真的回到了真實的羅布泊。”

布布湊到我的旁邊,偷看了一眼余純順,小聲說:“要不是他出現了,我真看到希望了……”

我說:“他出現怎麽了?”

布布繼續小聲說:“你沒感覺到現在也像一場噩夢嗎?”

魏早跑回來,對我說:“他的魂兒還是沒回來。”

我說:“那就不問他了,我們繼續朝著北鬥星走。”

然後,大家繼續上車,朝前開進。

余純順久久不說話。

我試圖說點別的,轉移他的灰暗心情,我說:“羅布泊之所以變成了這個樣子,就是因為水少了,水少了沙子就多了,正像‘沙’字的筆劃……”

余純順突然說:“17年後是什麽樣子的?”

我愣了一下,說:“季風,你描述一下吧。”

季風說:“網絡普及了。你認識的所有人都老了17歲。”

余純順說:“這些年都發生了什麽?”

我說:“1997年,鄧小平逝世了,骨灰撒進了大海。香港回歸了大陸。亞洲金融風暴在泰國爆發。戴安娜王妃出車禍死了。1998年,一部叫《還珠格格》的片子火了,萬人空巷。長江發生特大洪水,死亡幾千人。周美兮誕生了……”

余純順問:“周美兮是誰?”

我說:“我閨女。”

余純順說:“噢。”

我說:“2000年,普京當了俄羅斯總理。‘千年蟲’沒有造成全球電腦系統大規模癱瘓,很多世紀寶寶出生。2001年9月11日,恐怖分子劫持客機,撞了美國世界貿易中心及五角大廈,死了3000人。中國加入了世界貿易組織。2002年,國內發生了兩次大空難。江西省原來的那個副省長胡長清被判處了死刑。首例非典患者出現在廣東佛山,很快就全球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