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季 迷魂地 第三十九章 越是看起來沒問題的人越有問題

是的,我感覺這個平地冒出的人有點像李樺。

不過,李樺在錄像中只露過一次臉,距離又很遠,就像從公路監控錄像看一個行走的人,我無法確定。現在,錄像機打不開了,無法核對。

我回過神來,對他說:“對,你上我的車。”

然後,我透過車窗對漿汁兒說:“漿汁兒,你坐後座去吧。”

漿汁兒意會神通,麻溜兒移到了後座上。

我對李兆說:“上車,我們試著找找土垠。”

他就上了車。

車隊繼續前行,我繼續跟他聊天:“你們總共幾個人?”

他說:“十幾個。”

我說:“你和他們走散幾天了?”

他說:“三天了。”

我說:“你說你們是從哪來的?”

他看了看我,說:“剛才我告訴你了啊。”

我說:“噢,對了,你們是河南人。”

我重復問他相同的問題,其實有兩個目的,第一,如果他兩次回答不一致,或者完全一致,就像背台詞,那麽很可能是在撒謊。第二,我故意讓他知道,我是在測試他,如果他不動聲色對答如流,那也是可疑的。

他說:“濮陽,我是華龍區的。”

我說:“我幾天沒睡好覺了,腦袋是木的。”

我說:“你不生產地溝油吧?”

他說:“絕不幹那種缺德事兒。最高法院剛剛出台法律,生產地溝油可以判死刑的!”

似乎沒問題,他很了解這個行業。

我說:“太無聊了,講講你們那個團隊的事吧。”

他說:“我們一路都挺順利的,3天就到了土垠,預計7天走出去。沒想到,偏偏我出了事兒。”

我說:“你帶錄像機了嗎?”

他說:“帶了,丟在車上了。”

我對漿汁兒說:“漿汁兒,你把我的錄像機拿過來,我看能不能充上電。”

漿汁兒在我的箱子裏翻了一會兒,把錄像機和充電器拿過來。我一邊插入點火器,一邊用余光觀察李兆的表情。如果他是李樺,那麽,他應該認得這只錄像機。

他只是隨意地低頭看了看,並沒什麽明顯的反應。

我接著問:“你們幾輛車?”

他說:“9輛。”

我說:“那麽多車!”

他說:“13個男的,三個女的,其中有個才19歲,叫小果,都玩兩年車了。”

我半回頭對漿汁兒說:“米豆,你把礦泉水遞給我。”

漿汁兒愣了愣。

我在觀察李兆。

他扭頭看了看我,又使勁轉身看了看漿汁兒:“她叫什麽?”

我說:“米豆。”

他說:“她不叫漿汁兒嗎?”

我說:“你怎麽知道?”

他說:“你喊過她,我以為她叫漿汁兒。”

我快速回憶,是的,李兆上車的時候,我曾叫過漿汁兒的名字,讓她坐在後座上。這個人的記憶力出奇地好。

我沒發現他有什麽破綻,就說:“她小名叫米豆。”

李兆說:“你們之前就認識?”

我說:“算是認識。”

漿汁兒把礦泉水遞給我,我喝了一口,放在了身邊。漿汁兒一直聽著我和李兆怪兮兮的對話,一聲不吭。估計她能猜到我的用意。

開著開著,我突然問:“你知道李樺嗎?”

他看了看我:“李樺?”

我審視著他的眼睛,又問:“知道嗎?”

他說:“不知道,是明星嗎?”

我說:“不是。”

他說:“你為什麽問我這個?”

我說:“生產地溝油的,日常10噸,被抓了,前幾天我在電視上看過他的庭審。”

他說:“這種人抓不完。在河南,我好幾個同行都在做這個。”

聊來聊去,我感覺這個李兆沒什麽問題。

可是,那件黑夾克,那個張開雙臂的動作,依然是我心裏的一個陰影。

車隊在緩緩行進,錄像機充了電依然打不開。

我們在逃離磁場,可似乎一直逃不開,設備一直在故障中。

下午兩點多鐘的時候,我們看到了唯一不同的風景,那就是大片大片枯死的蘆葦根莖。很多很多年前,羅布泊水深草長,蘆葦長勢不亞於白洋澱,如今它們都死了。

李兆四下看了看,說:“我好像見過這片蘆葦……”

我正在困倦中,一下精神了:“你確定嗎?”

李兆說:“不確定……”

如果,他真的來過這個地方,那就說明土垠就在附近。

我說:“你再好好看看!”

還是漿汁兒眼尖,她突然叫起來:“那兒有個東西!”

我說:“哪兒?”

她朝前方指了指:“在那兒!看看看!”

果然,荒漠上出現了一個黑糊糊的東西。荒漠裏的石塊都是不規則的,因此這個東西很顯眼,它是圓的。它趴在那裏,紋絲不動。

李兆也瞪大眼睛看,他說:“不會是我掉的備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