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巧言令色(第2/5頁)

“去府衙?”馮慎笑道,“也好,好久沒與府尹大人下棋了!”

“馮少爺總愛揶揄,找您有正經事呢!”查仵作搔了搔頭,又道,“這不剛出了一樁兇案……嘿嘿……想請您幫忙驗驗……”

馮慎奇道:“驗屍可是你的事。你一個仵作不去驗,卻跑來喚我?”

查仵作陪笑道:“我那點本事跟您比,還欠著火候。尋常案子,我自個兒就能驗了。可是這次不同以往,只得請您出馬了……”

“查爺呀查爺,你算吃上我了……”馮慎搖頭苦笑道,“之前配的‘定神丸’,也還沒給銀子哪。”

“下回,下回一並給。”查仵作趕緊道,“那咱們這就過去吧?”

“唉……走吧!”馮慎掂了掂手裏的包裹,便大步朝前。查仵作也甩開腿腳,跟在後面。

不多時,二人便來到了順天府。查仵作沒聲張,將馮慎引到停屍的殮房。

揭開白單,兩具死屍便橫在眼前。馮慎圍屍繞了幾圈,開始動手查驗。他探探婆子殘顱,又望望婦人肚腹,將那些創口反復比對,時而凝眉,時而沉思。查仵作怕擾他思緒,也不敢作聲,只能焦躁地候在一旁。

良久,馮慎才將屍單一蓋,沖查仵作道:“去告訴大人,可以升堂了!”

聽馮慎如此說,查仵作知他已驗出端倪,趕忙跑至後堂,稟明了府尹。

府尹一聽,忙替換下刀筆書吏,帶著馮慎與查仵作,重返了大堂。

來在堂上,馮慎將那王老掌櫃上下打量。王老掌櫃見是個生臉,不由得心慌,哆哆嗦嗦的,有些手足無措。

“大人……”王老掌櫃沖馮慎一指,“怎麽又來一位公子爺?”

府尹道:“他不是外人,你但講無妨!”

王老掌櫃無奈,只好再度開口,將之前全部經遇,慢慢訴了出來。

這王老掌櫃,是個鰥夫。兒子還沒成人時,老伴便早早地撒手人寰了。

怕兒子受屈,王老掌櫃也沒再續弦,就這樣守著一爿祖產開了家客棧。由於王老掌櫃悉心經營,沒過幾年,客棧便商來販往,十分紅火。不敢說日進鬥金,可每天都有活錢入賬。

日子過好了,王老掌櫃對兒子更加地上心。衣食起居,無一不是親自照料。待到兒子大些,王老掌櫃便送他去念私塾,還央先生起了個學名,喚作王文進。

白駒過隙,鬥轉星移。一晃,十多年過去了。這王文進業有所成,進了學,有了生員的資格。王老掌櫃也不勝歡喜,琢磨著王家不定這一代能出一個官宦人物,那就真是祖上積德了。王文進不好嬉遊,日日在家攻讀詩書,專等幾年後的北闈鄉試。小康之家,父慈子孝,倒也其樂融融。

約在前年,客棧裏來了個女子。說是老家鬧瘟災,人都死絕了,只剩她無依無靠。實在沒了生計,那女子想起爹娘生前曾經講起過,她有個遠房表叔在京城,於是便要著飯,一路打聽過來。輾輾轉轉,費盡周折,這才找到了悅來客棧。

對於這房遠親,王老掌櫃卻是印象模糊。可見那女子悲苦,倒動了惻隱之心,也沒細問,便認下了這個表侄女。

這女孩生就的水靈,吃穿一精細,人越發滋養得嬌嫩無比。她二八年紀,朱唇粉面、明眸皓齒,不光會做針織女紅,還打得一手好算盤。時日一久,櫃上活計也接得起來。王老掌櫃看在眼裏,喜在心上。對這個侄女,更加地疼愛。

王老掌櫃琢磨:這表侄女出落得如此出眾,而王文進也到了談婚論嫁的歲數。不如將兩人湊成一對,你恩我愛,親上加親,倒是一樁上好姻緣。

心裏盤算好,王老掌櫃想先探探表侄女口風。表侄女一聽,當即臊得兩腮緋紅,埋著頭半晌也沒作聲。

倒是王老掌櫃有些心急:“好侄女,成與不成的你給句痛快話。你與進兒都是我手心肉,倘若覺得委屈,叔絕不強求,咱就當沒這事兒……”

那侄女忸怩半天,吐出句“任憑叔父做主”後,便捂著臉,羞答答地跑入閨房去了。

王老掌櫃一看這樣,便明白了侄女的心思,喜滋滋地跑去同王文進說了。

王文進一聽,同樣欣喜異常。表妹貌美德賢,他早已心生愛慕。眼下要結為連理,又豈會不肯?於是乎,瓜熟蒂落,水到渠成,由王老掌櫃出面,選好日子,訂下了這門婚。

消息傳出,客棧裏頭就忙活開了:有去打首飾的,有收拾嫁妝的,有置辦衣裳的。都準備停當後,就掰著手指數日子,盼著婚期來臨。

眼瞅著這大喜的日子一天天近了,王掌櫃一家只顧著歡喜,卻不知禍事也如影隨形。

那天晚上,王家大排婚宴。王文進心情暢快,便貪杯多喝了幾盅。幾番酒敬下來,王文進覺得頭暈腹脹,便搖搖晃晃地跑去後院解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