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麥克斯身子似乎挺了一下,又縮了回去。“太糟糕了,喬治。你現在幹什麽,偷錢?”

“我不要他們知道,麥克斯。”

“你保密,我也保密。”麥克斯說,他掏出金煙盒來給史邁利一支煙,史邁利謝絕了。

“我要聽你說說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史邁利繼續說,“在他們開除我之前我就想弄清楚,但是沒有時間。”

“他們就為了這個才開除你?”

“可以這樣說。”

“你啥都不知道,唔?”麥克斯說,他的眼光仍冷冷地看著孩子們。

史邁利說得很簡單,一邊注意麥克斯的反應,生怕他沒有聽懂。他們本來可以講德語,但是他知道麥克斯不願意。因此他講英語,一邊看著麥克斯的臉。

“我一點也不知道,麥克斯。我根本沒有參加。事情發生時我在柏林,這事是怎麽計劃的,什麽背景,我都不知道。他們打電報給我,我回到倫敦時已經太遲了。”

“計劃,”麥克斯重復說,“是有一些計劃的。”他的下巴和面頰突然滿布皺紋,眼睛眯細了,不知是在苦笑還是微笑。“那麽你現在有的是時間了,喬治?不錯,是有一些計劃的。”

“吉姆有件特殊任務要完成。他指名要你。”

“是呀。吉姆要麥克斯替他把風。”

“他怎麽要到你的?他是不是到阿克頓去,跟托比·伊斯特哈斯說‘托比,我要麥克斯’?他怎麽要到你的?”

麥克斯的雙手放在膝上。十分整潔而且修長,但是骨節都很粗壯。他一聽到伊斯特哈斯的名字,就把雙手的掌心合攏,仿佛是個籠子逮到了一只蝴蝶一樣。

“什麽?”麥克斯問。

“到底發生了什麽?”

“是秘密的。”麥克斯說,“吉姆是秘密的,我也是秘密的。跟現在一樣。”

“說吧,”史邁利說,“請你說吧。”

麥克斯說起這件事來好像是在說任何普通的事情一樣,像是家庭問題、工作問題、愛情問題。那是一個星期一的晚上,十月中,是的,十月十六日。那時是淡季,他有好幾星期沒有到國外去了,感到很厭煩。他那天整天都在偵察布魯姆斯伯裏的一幢房子,那是兩個中國學生住的,點路燈的打算偷偷地去搜查一下。他正要回阿克頓洗衣店去寫報告,吉姆在路上攔下了他,演了一場假裝偶然遇到的戲,把他帶到水晶宮,他們坐在汽車裏談話,像現在一樣,只是說的是捷克話。吉姆說,有一件特殊的任務要完成,任務很重大,很秘密,不能讓圓場別人知道,甚至連托比·伊斯特哈斯也不能知道究竟要發生什麽事。這是最高層交代下來的,很艱巨。麥克斯有興趣嗎?

“我說:‘當然,吉姆。麥克斯有興趣。’於是他吩咐我:‘請個假。你去找托比,對他說:托比,我的母親病了,我得請幾天假。’我並沒有母親。‘好吧,’我說,‘我去請個假。多久,吉姆?’”

吉姆說,這件事從頭到尾不會超過一個周末。他們星期六去,星期天就可以回來了。接著他問麥克斯,目前有沒有可用的身份證件,最好是奧地利的,做小生意的,還有相應的汽車駕駛執照。如果麥克斯在阿克頓沒有現成的,吉姆可以在布裏克斯頓替他弄一份。

“我說,當然,我有,叫哈特曼·魯迪,奧地利林茨人,捷克蘇台德移民。”

於是麥克斯編了一個他在布拉德福有個女朋友惹了麻煩的故事給托比聽,托比訓了他十分鐘關於英國兩性之間的規矩的話。到星期四,吉姆和麥克斯在當時剝頭皮組租的一所安全聯絡站會面,那是在蘭伯斯的一個破舊房子裏。吉姆隨身帶了鑰匙。吉姆又說了一遍,一共只需三天,在布爾諾郊外跟人偷偷碰個頭而已。吉姆帶了一張大地圖,兩人仔細研究了一下。吉姆用捷克人身份旅行,麥克斯用奧地利人身份。他們分兩路去布爾諾。吉姆從巴黎飛到布拉格,然後再坐火車。他沒有說他自己帶的是什麽護照,但麥克斯猜是捷克的,因為捷克原來是吉姆的祖國。他見過吉姆用過。麥克斯化名哈特曼·魯迪,做玻璃和爐子生意。他要從米庫洛夫附近開車越過奧地利邊境,然後向北駛向布爾諾,中間有充裕的時間,到星期六晚上六點半,才在足球場附近一條小路上與吉姆相會。那天晚上七點有一場盛大的比賽。吉姆跟著人潮走,到小路就上了麥克斯等著的汽車。他們商量好時間,萬一碰不上怎麽辦,還有其他老套的應急措施。麥克斯說,反正,他們對相互的習慣作風都是很了解的。

汽車一出布爾諾,他們就要走比洛維奇公路到克爾蒂尼,朝東折向拉奇斯。在拉奇斯公路上,他們會見到左邊停著一輛黑色汽車,很可能是菲亞特汽車。牌照號碼頭兩個是99。開車的在看報。他們就停下來,麥克斯過去問他出了什麽事。那人回答他的醫生叫他一次開車不要超過三小時。麥克斯就說是啊,長時間開車對心臟不好。這時那人就會告訴他們把車停在哪裏,然後叫他們坐上他的汽車到碰頭的地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