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一個人留在門口的宇多山又擰了擰門把手,門還是打不開,報警器還在響著。肩膀的疼痛加上刺耳的報警器聲,使他的頭開始疼起來。

房間裏的舟丘是不是已經成了一具不會說話的屍體了?他無力地靠在門上,用手捂住了耳朵。

(別再叫了!我已經受夠了。)

剛才因為看到林的“臨死前的口信”所造成的精神上的亢奮,此時已經完全消失了。他感到自己腦袋發蒙,快支持不住了。

他曾聽說人們建迷宮的目的是為了驅邪。古代的中國人認為惡魔只會走直線,於是就把城墻建成有夾層的,有意把各個城門的位置往一邊偏移一點,從而形成了許多彎曲的小路。而在古代的英國,為了防止女妖和惡魔,則把大門口的階梯建得彎彎曲曲的。

什麽驅魔!他甚至想對這種做法提出抗議。這哪裏是驅魔,這裏的迷路簡直是吃人惡魔的巢穴。

誰是兇手?

須崎、清村被殺了,林也被殺了。如果說殺人的目的是為了減少遺產繼承的競爭對手,那麽剩下的舟丘就是殺人嫌疑犯。可是,現在連舟丘也……

兇手一定是個瘋子。

一定有一個以殺人為樂的人藏在這座房子裏。這個人是井野?要不就是鮫島?剩下的就是那個保姆和島田了……

(不對!還應該有一種可能性。)

也有可能我們所不知道的某個人藏在這座房子的什麽地方。萬一有一個宇多山他們不知道的,由於精神異常而變成殺人狂的什麽人偷著進來,藏在什麽地方,怎麽辦?

對於殺人狂來說,談不上什麽殺人動機。那些殺人現場的布置,也不過是他的一種遊戲而已。

想到這裏,宇多山不由得又擔心起桂子來。桂子不會是殺人狂的下一個目標吧?……可能是報警器的電量不足了,也可能是耳朵適應了,他發現報警器的聲音沒有原來那麽響了。這時他聽見遠處傳來一陣腳步聲。不久,上氣不接下氣的島田出現在走廊的拐角處。看見島田手裏提著把斧頭,宇多山不由得擔心起來。島田會不會用斧頭砍自己?

島田朝站在門口的宇多山喊道:“你往一邊靠靠!” 宇多山戰戰兢兢地躲到了島田身後。島田舉起斧頭使勁朝門砍去。門裂開了。報警器的聲音一下子高了許多。房間裏只開著一盞小燈,光線很暗。

一斧頭、兩斧頭、三斧頭。砍須崎腦袋的斧頭如今在砍著這扇門。

島田從砍開的縫隙裏伸手進去擰門把手。門把手從裏面是可以擰動的。

島田放下斧頭去推門,門仍然打不開。

“是不是從裏邊插上了?”

島田不耐煩地嘟嚷著又伸手進去拔開了插銷,這才把門打開。

“舟丘小姐!……”

島田走進昏暗的房間,剛要伸手去摸電燈開關,忽然又把手縮了回來。可能是想起了剛才那個“梅蒂婭”的陷阱吧。他把臉貼近左側的墻壁,仔細地觀察了一會兒,確信沒有危險後才打開了電燈。

“果然不出所料……”

舟丘頭沖門口趴在象牙色的地毯上。她身上穿著紫紅色的睡衣,看樣子是在睡眠中受到了兇手的襲擊。她的頭發很亂,右手伸向門口,離右手不遠的地方有一個黃色的像是手電筒的東西,這大概就是舟丘說的報警器。

島田慢慢向前走了幾步,揀起還在叫著的報警器,關閉了電源。報警聲停了下來,可是耳邊好像還有報警聲在響似的。

島田指了指舟丘的頭後部,說:“看來她被什麽東西擊中了頭部。”——舟丘的頭後部有一處暗紅色的裂傷。

“不過,很奇怪呀!”

“什麽?”

島田邊往房間裏走,邊對宇多山說:“你想想看:報警器響,說明她受到襲擊後打開了報警器的開關。接著我們馬上從林的房間跑了過來。”說著,島田神情緊張地推開衛生間的門看了看,“裏邊沒有人。門鎖著,而且還從裏邊插了起來。”島田又打開了墻上的衣櫃,“當我們砸開門進來時,就像眼前這樣,除了舟丘並沒有其他人。”

衣櫃裏只掛著舟丘的黑色禮服和粉紅色的連衣裙。一直靠門口站著的宇多山這時才明白了島田的意思。

“這裏是個密室。”

島田又仔細觀察了床底下的情況。

宇多山問島田:“那麽犯人在我們跑來之前的很短的時間裏,是如何從裏面把門插上,然後再逃跑的呢?”

剛說到這裏,宇多山眼睛的余光突然發現舟丘身體的某一部分微微動了一下。

“哎?!”他吃了一驚,立刻往前走了幾步。

“怎麽回事?”

“剛才她好像動了一下。”

“什麽?”

宇多山抓著舟丘的手腕摸了摸她的脈搏:還活著。雖然很微弱,但確實還有脈搏在跳動:“她還活著!”說罷不等島田吩咐,宇多山條件反射似的站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