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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清村在一旁冷冷地瞟了一眼陷入沉思的島田:“我說!鬧劇該結束了吧?靠虛構的推理解決不了現實中的問題。”清村從椅子上站起身來,手扶著桌子,語氣強硬地說,“總之,我堅持認為應該按照宮垣先生的遺囑繼續進行寫作比賽。我也知道一個被殺,一個去向不明,事態非常嚴重。但事實是先生的遺言還沒有失效。當然,如果我們中間的某個人,為了減少競爭對手而殺了須崎,那他的比賽資格將被剝奪。但問題是現在無法確定誰是兇手。”

“可是,清村君!”

宇多山想插話,但清村不讓他插話,繼續說:“這個時候怎麽能讓人放棄這巨額遺產的繼承權呢?反正要查出兇手需要靠其他人的幫助。目前,與其這樣傻等著,還不如盡可能地繼續進行寫作比賽呢——這樣對死去的宮垣先生也是一個安慰嘛。”

“可是,清村君!”宇多山擡高嗓門說,“身邊藏著一個殺人兇手,你能夠繼續進行寫作嗎?”

清村不屑一顧地說:“我沒問題。”說著又看了看林和舟丘,“林君和舟丘小姐該不會棄權吧?”

林和舟丘模棱兩可地對視了一下。顯然,兩人不知該如何回答才好。過了一會兒,林慢吞吞地說:“這個,井野不在會不會影響按計劃繼續進行寫作比賽呢?”

清村瞟了一眼島田,說:“他只不過是個協調人。先生的遺囑和錄音就放在他的房間裏,所以沒問題。而且……”

島田似乎還沒有從剛才的推理失敗的情緒中擺脫出來,手指敲打著桌子,一直沉默不語。

清村繼續說:“也許你們會說我對什麽事都滿不在乎,或者說我見利忘義。我和島田君不同,對這個事件我有我的看法。”

這時,島田停止敲打桌子,擡起了眼皮。清村接著說:“在虛構的小說裏,作者都盡可能地把事件構思得十分復雜,讓讀者摸不著頭腦。而現實生活中情況並非如此。那些出人意料的詭計以及出人意料的兇手是很少出現的。

“島田君所極力主張的‘砍頭邏輯’也同樣如此。他推斷得的確合乎情理,而且很有趣,但推斷畢竟只是推斷,而不是事實,結果剛才大家都看到了。關鍵是對砍頭這件事還可以做出其他許多假設。

“也許兇手只是想把現場弄得更符合實際一些。腦袋沒有完全割下來,或許是因為兇手看見血害怕了,也有可能兇手極度憎恨須崎而故意把屍體弄成那個樣子。”

島田撅著嘴一言不發。

鮫島看了一眼桂子,點上一支煙,說:“那麽,清村君,你的看法是什麽呢?”

清村哼了一聲,看了看樓梯旁的大門說:“我認為犯人已經不在這個地方了。”他的話引起在場的人一片小聲的議論。大家都把目光投向清村,想聽聽他的具體解釋,“我聽了剛才島田君的話,感覺島田君認為井野有可能是因為被殺才不見了蹤影,我看未必如此。”

鮫島問道:“那麽,你認為井野才是真正的兇手?”

清村淡淡地笑了笑,說:“有人被殺,有人失蹤。而且只有失蹤者的手裏才有打開大門的鑰匙。仔細地考慮一下就會發現,最值得懷疑的人就是那個井野滿男。我感到不可思議的是,為什麽始終沒有人懷疑到那個井野呢?”

宇多山問清村:“那麽,你認為他殺人的動機是什麽呢?為什麽井野要殺須崎呢?還有那個現場……”

“無論有什麽樣的動機都不奇怪。也許由於一個我們所不知道的原因,他對須崎懷有仇恨。我剛才已經說過,也許目前這個涉及到數億日元遺產的寫作比賽,促使他下決心清算以前的仇恨;也許他當初打算殺人後,假裝若無其事地留下來,而一旦實施了犯罪,又非常恐懼和不安,於是他選擇了逃跑。只要掐斷電話線,就可以把我們困在這裏,幾天以後才能報告警察。這期間他可以逃到一個安全的地方。怎麽樣?我的看法是不是更接近實際?”清村雙手叉腰等待大家的回應。

看林和舟丘的表情,好像對清村的說法很感興趣——看清村的眼神明顯有所緩和。島田依然低頭看著桌子一言不發。

鮫島點上一支煙,說:“假如你的推測正確,那麽剛才島田所提出的‘砍頭論’ 還是正確的了?”

清村輕輕點了點了頭:“也許吧。如果大家認可我的看法,那麽至少到目前我剛才所說的就是井野是兇手的證據。剛才檢查的結果,大家都沒問題,只有井野沒有在場。”

“你說的也有道理。”

兇手是井野滿男……在場的人似乎越來越傾向於清村的看法。

宇多山雖然感到還有一些地方的解釋不太合理,但也傾向於接受清村的看法。他看了看身邊的桂子,只見她正面帶贊同的表情看著其他幾個人——看來她也同意清村的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