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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動機。”

“動機?什麽動機?我為什麽殺害四名夥伴?說來聽聽,艾勒裏。”

“聽說今堂目前住在精神科醫院療養?”

艾勒裏平淡的這句話,說得愛倫坡張口結舌,緊握的雙拳頓時失去血色,微顫不已。

“幾年前,令堂因企圖殺害住院病人而被捕。當時,她已經精神錯亂……”

“真的嗎?艾勒裏。”凡斯驚訝地睜大了眼睛,“這種事,我一點都……”

“由於事關醫院的聲譽,令尊只好設法息事寧人。可能是給了對方一大筆錢,私下和解。當時從中斡旋的律師正好是我父親的朋友,所以我才知道這件事——身為醫生的妻子,精神上的負擔一定相當大吧?神經過於細膩的女性可能無法勝任,或者以為深愛的丈夫會被病人奪走……”

“住口!”愛倫坡怒聲揚起,“不要再說我母親的事!”

艾勒裏吹了聲口哨,閉口不言。愛倫坡依然緊握拳頭低著頭,沉默半晌,突然低聲發笑,喃喃說道:“你是說,我也是瘋子……”然後,他正色注視艾勒裏和凡斯,“告訴你們,兩位也有動機。”

“哦?洗耳恭聽。”

“首先是凡斯——我記得在你中學時,父母雙雙被強盜殺害,連妹妹也未能幸免……因此,我們這些以命案為樂的人,令你非常憤怒。對吧?”

愛倫坡這番帶刺的話,使得凡斯一下子蒼白了臉:“胡說——如果我有那種心態,當初就不會參加研究社。”他解釋道,“那已經是過去的事了。況且,我不認為推理小說迷贊許殺人。所以——我不是和大家一起到這種地方來了嗎……”

“這很難說。”接著,愛倫坡銳利的視線轉移到艾勒裏身上,“還有你,艾勒裏。”

“我的動機是什麽?”

“你雖然分析了一大套,卻不能否認曾經說過討厭卡動不動就找你麻煩。”

“我向卡下了毒手?”艾勒裏愕然瞪大眼睛,“——哈,你是指其它三人的遇害只是一種掩飾?簡直胡扯!我再討厭卡,也不到非置他於死地不可,更不用說還得連累無辜呢!況且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這個人一向不在乎別人的看法,怎麽可能因此殺人?”

“對你來說,這一點點動機就非常足夠了,殺個人不就像打死一只討厭的蒼蠅而已。”

“嘿,我真的像個冷血動物嗎?”

“雖然沒那麽嚴重,但就人格的缺陷而言,意義是一樣的。我認為你是拿殺人當玩笑的人——凡斯,你覺得呢?”

“——或許是吧。”凡斯面無表情地點頭。

瞬間,艾勒裏臉上流露難以形容的復雜表情,隨即苦笑地聳肩說道:“我是該檢點自己的言行了。”

於是,三人陷入沉默中。

陰郁混濁的大廳空氣帶著強烈的黏性,膠纏住每一個人的心。周圍的白色十字形,仿佛比往日更加歪斜了。

這種狀態持續良久——陡然響起一陣嘈雜,風聲與林木搖晃聲此起彼落。正詫異間,耳邊傳來輕敲屋頂的微細聲響。

“哦?下雨了……”

望著天窗玻璃開始浮現的水滴,艾勒裏低喃道。雨聲漸大,似乎要更加孤立被隔絕島上的他們,那麽強勁,那麽激狂……

艾勒裏突然叫了一聲,望著天井站起來。

“怎麽了?”愛倫坡狐疑似的問。

“沒……不,等一下。”說著,艾勒裏回頭看看玄關,倏地彈起身子,“腳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