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相窺互探

聽到何曉箏驚呼,狄康一把拽住她,本想攔腰抱住,哪知道,何曉箏身後背著一個大包,裏面又裝著屍骨,擋在狄康胸前,使他根本無法圍抱住何曉箏。

何曉箏受驚之後,癱坐在地上。天知道,來者是人是鬼,驚奇駭異間,嚇得面無血色,全然不知該做何理會,只好用腳使勁下踹。如今,陷入眼下這般境地,接下來不管是死是活,也只有聽天由命。可那團黑影,身法卻快得難以思量。狄康見狀發急,沒了電筒,四下一片漆黑,他實在看不清何曉箏腿上的是“手”,還是“爪”,心裏只自言自語地喊道:“大事不好。”說完,他騰出一只手來,從腰間拔出“鋼鷹”,準備與地下之“人”拼個你死我活。

不料,就在狄康揮刀砍去時,從地下突然冒一束光來,接而便是氣喘籲籲的聲音:“快……快拉我一把。”

狄康聽得清楚,說的是漢語,而且聲音十分熟悉,立刻收了刀,邊拖住何曉箏,邊朝前看去。從亂樹枝下爬出的果然是人。狄康仔細看過,那人有頭,是蕭錯。

狄康趕緊伸手,拽住蕭錯的胳膊,幫他上了坑。蕭錯上坑後,見何曉箏身背大包,半躺在地,頓生心計,隨即假裝趔趄,倒在何曉箏身邊。趁何曉箏一呆之際,手順勢搭在她的背包上,摸了一把。蕭錯摸寶雖然沒格格靈性,但他已經能感覺出,包內是具屍體,手感有軟有硬,如果猜得不錯,已被動物啃食大半。

果然不出娜仁薩滿所料,確是一屍三命,但那屍骨是孩子,是成人,和雪鸮抓來的人腳是不是一體,蕭錯不敢肯定。再想仔細摸時,何曉箏已經從地上爬了起來。經過多次驚嚇,她早嚇得魂飛魄散,與蕭錯相對凝視後,不禁大怒,上去就是一拳,罵道:“這三更半夜的,又在死人坡裏,你從地裏冒出來幹什麽?”

蕭錯皺眉,避開拳頭,說道:“你哪裏知道,葬狗坡到處都是泥潭、石坑。這腳下是個石縫,有兩人多高,我費了半天勁,才算抓到一樣東西,想借把力氣上來,誰想竟是人腿。”

何曉箏聽後,臉色微微發紫,若不是被困葬區,早已發作,當下強忍怒氣,不肯吭聲。待三人緩過氣來後,狄康問蕭錯:“你怎麽進坡來了?”蕭錯說:“池姨跟我說,何曉箏進坡了,叫我來找找你們。我就知道,你們走不出這迷魂眼。”

狄康搔頭,不以為然,說道:“什麽迷魂眼?根本就是個變異的六花軍陣,我已經把它破了。”

“破了?那你們怎麽還在這拉磨轉悠?”蕭錯聽到六花軍陣,暗贊了一下狄康的睿智。在葬狗坡被困死的人不計其數,就連他們蕭家也是依靠雪鸮進出坡內。

“電筒沒電了,到處漆黑一片,不然早出坡了。”狄康說得不錯,他們所處的位置已經是坡邊了,何曉箏已經能感覺到,腳下有些坡度,這就意味著他們的路線是正確的,至少是往下坡的方向走的。

沒想到蕭錯卻嘖、嘖、嘖三聲,臉現鄙夷之色,說道:“自古以來,沒聽說誰能破得了這迷魂之眼。你說是六花軍陣,我倒也信你幾分。但你可知道,這迷魂眼,死愚活智。它能將愚蠢的人活活困死,也能將聰明的人平安送出坡外。實話和你說了吧,這道迷魂眼,目的是阻攔人進山,你若能進得嘎納山裏,才算真正破解。”

狄康並非探險專家,對嘎納山毫無興趣,但聽到蕭錯宣布他破陣失敗,神色尷尬,沒想到這葬狗坡還有這番名堂,當下只陰沉著臉不做聲。何曉箏突然想起林中怪聲,連忙質問蕭錯:“對了,你剛才聽到『嘭嘭嘭』的聲音了嗎?”

“嘭嘭嘭?你說的是不是這聲音?”蕭錯從腰間抽出一把腰刀,蹲在地上,把刀伸向坑裏,“嘭嘭嘭”地敲打著坑壁,而後說:“這是個石縫,可能地震時裂開的,幸好我帶著裝備,鑿了幾個小坑,才算爬了出來。否則,找不到你們,我還得搭上條小命。”蕭錯敲完,收了腰刀,轉臉望著何曉箏,又問:“你們倆閑得沒事,進葬狗坡幹什麽?尋寶?探秘?”

“尋哪門子的寶,我們來找……”狄康剛吐一半,卻被何曉箏暗捏一把。狄康立刻就把“屍體”二字生吞下去。想到那屍骨手裏的老嘎烏,實在不適合跟蕭錯透露太多。狄康凝神思索,他在想辦法,試探這只老嘎烏是不是蕭錯的。

蕭錯見狄康把話咽了,覺出幾分不對,心想狄康以往在文物稽查隊查案的時候,遇事總喜歡跟他商議,今日怎麽知道玩花花腸子?蕭錯轉念又想,狄康與何曉箏一定是在坡裏發現了什麽,而且是很重要的東西。是屍體?不,一具屍體有什麽好隱瞞的?

蕭錯偷偷瞄了一眼狄康的背包,不沉,但很滿。是水和吃的?不對,蕭錯算了算,狄康與何曉箏來葬狗坡至少有兩頓飯的工夫,如果是水和吃的,應該所剩無幾。蕭錯又看了看狄康的嘴唇,幹裂枯燥,至少缺了兩個小時的水。那麽,背包沒有水和吃的,怎麽會高高鼓起呢?屍體?不對,何曉箏的包裏才是屍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