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深不可測

再說那黑紗蒙面人,趁蕭錯低頭之際,急忙翻入窗下,此刻正手抓飛虎爪的鋼絲,貼在窗下墻壁上,懸在半空中。

幸虧她動作耍得快,趁蕭錯低頭放蠟燭時,翻過窗戶,否則,在蕭錯掀開窗簾之際,就得眼睜睜地看著蕭錯的目光落在自己腦門上。後果可想而知,也不堪設想。

原本以為翻出窗外,即可萬事大吉,可那人萬萬沒有想到,蕭家防賊的套路是極其陰險。為了預防飛虎爪攀高,蕭家在外墻上專門釘上鐵刺。黑紗蒙面人一手抓鋼絲,一手拿著鞋子,赤裸的一只腳踩在墻壁上支撐身體,鐵刺深深地紮進她的腳掌之中。此刻如果貿然下滑,從視線角度分析,只要蕭錯稍稍打眼,便無處可藏。所以,她只能避在窗下,動彈不得。

按蕭錯本意,他應該朝窗下瞅上那麽一眼兩眼,但他沒有,他就這麽呆呆地看著窗外的天空。窗下之人,跟猴似的掛在墻壁上,赤裸的腳已經開始流血。眼見房檐上的飛虎爪,開始松扣下滑,那人疼痛難忍,實在招架不住,只怕飛虎爪一旦松脫,摔在花園裏倒也不會丟掉小命,就怕掉在鐵柵欄上,一箭穿心,是毫無懸念的結果,形勢極為危急。

蕭錯站在窗口,被冷風一吹,胃裏翻騰,對著窗外連嘔了幾聲,嘔得窗下之人心驚膽戰,若是蕭錯控制不住,翻了胃口袋,窗下之人,定會被他吐得梨花帶雨,那可比中彈身亡還惡心。但蕭錯連嘔幾聲,卻也忍住了。他轉身出了房間,“咣當”一聲,狠狠關上房門。

聽到蕭錯離開了房間,那黑紗蒙面人才小心松了腳,順著鋼絲,滑到地面,收了飛虎爪後,急忙套上自己的鞋子,越過鐵柵欄,一瘸一拐,離開蕭家。

那人只顧著逃離現場,卻不知道,蕭錯此時就站在書房的窗邊,看著那人離開。由此可見,蕭錯絕不是什麽省油的燈。

這是一個很聰明的舉動。

如果格格還活著,蕭錯肯定不會放過這賊。可現在格格不在了,而且剛剛死亡,就有賊前來拜訪。蕭錯仔細想過,此時抓賊,不過是傻子的愚蠢舉動。在蕭錯眼裏,賊並不重要,重要的是,賊來蕭家想幹什麽,想得到什麽。在蕭錯看來,即使當場抓住那賊,也不起什麽作用,頂多送到派出所關上幾天。再說,格格房間裏,癭子木櫃子、紫檀如意佛龕都安然還在。人家既然沒順走什麽貴重東西,也沒搞什麽破壞,無非是穿著夜行衣來串個門,如何判罪?蕭錯思慮再三,既然不為錢財,那就另有目的。抓賊不如看戲,還是不驚動那人。

然而,最令蕭錯生疑的是,蕭家門口有白鵝,院內有鳥獸,別說陌生人,就算是猴渣之類的人物來了,它們也是興師動眾、熱烈迎接。為何此人來時,除了虎爾赤的耳朵稍動外,卻沒有驚起一點動靜呢?

難道是熟人作案?蕭錯想不出來,還有誰能熟得過猴渣呢?蕭錯再往院子裏仔細看了看,他眉頭一緊,他突然發現,格格養的那只雪鸮不見了。雪鸮是什麽時候不見的?難道去找格格了?

蕭錯低頭凝思,頓覺大事不妙,立刻返回了格格的房間。他想知道,那個人到底在格格房間做了什麽?冒此風險來到蕭家,難道就是為了把格格的鞋子放歪嗎?蕭錯忽然想起一事,他急忙打開格格衣櫃,拉開抽屜,果然不出所料,裏面竟少了一樣格格視為生命的東西。蕭錯不由得噓的一聲,愣在那裏。

本來格格的身世和死亡,已堪稱神秘詭異,如此重要的東西一旦丟失,她的身份,就更加地撲朔迷離。此時,圍繞著蕭錯的無數謎題,一下子就墜入到更加匪夷所思的境地裏。

再說那個黑紗蒙面人,出了蕭家老宅後,穿過小路,跑到紅丹河邊,已經是氣喘籲籲,忍著疼痛脫掉鞋子,接著扯掉頭上的黑紗,長發洋洋灑灑地落了一肩,卻是位氣質非凡的女人。她從背包裏取出一套潛水衣,裝備好了以後,撲通一聲,一個背躍式,潛入水下。

女人遊走以後,自覺萬事大吉,卻不知紅丹河竟還有事發生。

紅丹河,河面很寬,蒼白陰冷,深不可測。河水不湍不急,卻顯得尤其深奧。借著月光,隱隱約約能瞧見對岸河水中,有一個暗黑色硬殼似的東西露出水面,因為大部分都隱在河中,也瞧不出是個什麽,只覺得像是個水裏的動物,在河中忽隱忽現,分辨不清。

不多時,水面突然開始冒泡,嘩啦啦從水下伸出一雙手來。繼而浮出水面的不是一個腦袋,而是兩個。

腦袋探出河面後,又往河岸上看去,見四周沒什麽人往來,翻身上岸後,伸手將水下的人拉出水面。二人一同上岸後,迅速卸掉身上的潛水裝備。其中一人轉過臉來,趁著月光,能得看清楚,他就是譚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