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部 河邊的一座猶太教堂 29

羅馬

在羅馬北部台伯河一處緩彎道附近,有一座大廣場,很少有遊客到那裏遊玩。那裏有一座古老的教堂,鐘樓表面已經出現了裂痕,除此之外還有一個幾乎沒有人用的汽車站。廣場裏有一家咖啡吧、一家小型面包房。清晨,可以聞到面粉、酵母和河水的濕氣混合在一起的味道。面包店的正對面是一座公寓樓,兩棵橘子盆栽擺放的位置就是樓道。樓頂有一間大房間,從那裏可以看見遠處的聖彼得長方形大教堂。房子的租戶幾乎從不來這裏住,租這間房只是為了方便他在特拉維夫的上司使用。

樓裏沒有電梯,想要到達那間房間,就得在昏暗的光線中爬四層樓梯。基婭拉走在前面,接著是加百列,然後是弗朗西斯科·提埃坡羅。她剛要把鑰匙插進鎖眼裏開門,西蒙·帕斯納突然從裏面把門使勁兒拉開,壯碩的體形出現在大家面前。看他的表情,似乎是想起了當初加百列和基婭拉在海灘臨時決定逃走的事。在他後面六英尺遠的地方站著阿裏·沙姆龍和伊萊·拉馮,每人嘴裏叼著一根土耳其香煙,加百列心裏清楚,要不是有他們在,帕斯納肯定會狠狠地揍自己一頓。看著加百列無聲無息地從自己身邊走過去和沙姆龍打招呼,帕斯納忍住了自己心裏的怒火。今晚不會有內部紛爭,尤其是在外人面前。不過,終有一天,當沙姆龍不在場的時候,帕斯納肯定還是會報復他一下。這就是機構人。

加百列簡單給大家作了介紹:“這就是弗朗西斯科·提埃坡羅。弗朗西斯科,這就是我和你說的那些人。我就不假裝告訴你他們的名字了,反正說了,也不會是真的。”

提埃坡羅似乎以平和的心態接受了加百列的話。沙姆龍走上前來,和他打招呼。沙姆龍握著他的手,直直地盯著他的眼睛看了好長時間。提埃坡羅看得出來他是在打量自己,看看自己是不是值得信任的人,不過他對沙姆龍那種毫無掩飾的兇狠目光沒有表示出任何的不適。

“你能幫助我們真是感激不盡,提埃坡羅先生。”

“教皇是我的摯友。如果他有什麽不測,我永遠也不會原諒自己,特別是現在我還能做點什麽來阻止這件事發生。”

“你放心,我們完全是出於友善才管這件事的。”沙姆龍最後放開了提埃坡羅的手,看了看西蒙·帕斯納,“給他來點咖啡。你看不出來他走了很遠的路嗎?”

帕斯納冷冷地瞄了加百列一眼,快步朝廚房走去。沙姆龍把提埃坡羅讓進了客廳。這位威尼斯人坐在了沙發的一邊,其他人圍著他紛紛坐下。沙姆龍開門見山地開始了這次談話。

“你什麽時候到梵蒂岡?”

“定好了我在今晚六點到達銅門。多納蒂神父會去那兒接我,然後陪我到三樓的教皇公寓。”

“你確定這個名叫多納蒂的人可信嗎?”

“自打我認識教皇的那天起,就認識他了。他很忠誠。”

西蒙,帕斯納進來客廳,遞給提埃坡羅一杯濃咖啡。

沙姆龍繼續說道:“教皇和他手下的人不用緊張,這一點很重要。我們會配合教皇的安排,他可以挑選適當的時間見我們。當然了,能給我們安排一個安全而且不被元老院的人發現的地方,自然是再好不過的事。你明白我這話的意思嗎,提埃坡羅先生?”

提埃坡羅把咖啡端到嘴邊,用力點了點頭。

“我們想給教皇傳達一條敏感的信息。如果有必要的話,我們也可以和他身邊的親信見面。不過我相信,這件事最好還是讓教皇親耳聽到。”

提埃坡羅喝一口咖啡,然後慢慢地把杯子放回到杯托上:“如果我能事先了解一下這件事,可能對局勢很有利。”

沙姆龍臉上泛起了不悅,往前探了探身子:“這件事關系到二戰時期梵蒂岡的所作所為,還有很久之前在加爾達湖岸邊的女修道院舉行的一次會議。請原諒,提埃坡羅先生,我不能再說下去了。”

“是什麽對他的性命造成了威脅呢?”

“我們覺得,這種威脅來自教會內部的一股勢力,因此他需要采取進一步措施來保護自己以及他身邊的人。”

提埃坡羅鼓了一下腮幫子,然後把氣慢慢吐出:“你們有一個優勢。多納蒂神父早就無數次地告訴我說,他最擔心教皇以及他身邊人的安危。所以他聽到這些不會感到驚訝。至於你說的戰爭——”提埃坡羅猶豫了一下,看得出來他是在小心地斟酌著語句,“我只能說,一直以來,教皇對這件事傾注了很多精力。他說這是教會的恥辱。他決心要洗刷掉這份恥辱。”

沙姆龍笑了:“因此,提埃坡羅先生,我們是來幫助教皇的。”

下午五點三刻的時候,一輛黑色菲亞特汽車停在了租房樓樓道外。弗朗西斯科·提埃坡羅坐在後排。沙姆龍和西蒙·帕斯納站在陽台上露了個面,目送汽車沿著河邊向遠處的教皇宮殿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