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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何處學的登山?”理查問。白蘭地似乎對他產生了影響,我從不曾見過他這副樣子。或許都是這裏的海拔高度惹的禍。

雷吉拿著她的空杯子比畫了一下,帕桑立刻沖著黑暗中點點頭,然後一位仆人走到火光之中,給我們所有人的酒杯中又倒滿了白蘭地。

“在我還是個小女孩的時候我就爬過阿爾卑斯山,”她簡單地說,“我曾和珀西表弟一起登過山,和向導登過山,自己一個人也去過。我從印度回歐洲時,去阿爾卑斯山的次數比回英國的次數還要多。在這裏我也登過山。”

“你還記得你的登山向導的名字嗎?”讓-克洛德問。他純屬好奇,聲音裏一點兒挑釁的意味也沒有。

雷吉說出了五個年紀較大的夏蒙尼登山向導的名字,這些人很有名,就連我也知道他們的大名。布羅姆利夫人曾經提到過其中三個向導的名字,多年以前他們曾和她的兒子珀西瓦爾一起登山。讓-克洛德再次輕聲吹起了口哨,當年布羅姆利夫人說起這五個人裏其中三個人的名字時,他也這麽做過。

“你自己一個人攀登過哪些山峰?”理查問。他的腔調和剛才不一樣了。

雷吉微微聳聳肩。“佩沃斯峰,艾勒弗洛伊德茲峰,梅吉峰,大喬拉斯峰北壁,巴岱爾峰東北山壁,德魯斯峰北壁,還有勃朗峰和馬特洪峰。此外就是這裏的一些山峰,不過這裏只有一座8000米的高峰。”

“一個人。”理查說。他的表情有些怪。

雷吉又聳了聳肩。“你愛信不信,反正對我來說都無所謂,迪肯先生。你需要了解的就是,去年秋天,我的姑媽布羅姆利夫人給我寫信,請我想辦法為你們‘尋找珀西瓦爾’的探險拿到攀登珠峰的許可證,其實那個時候我早已去過了拉薩,拿到了許可……而我申請許可是為了今年春天再進行一次嘗試。我自己的第二次嘗試,而且這一次我要帶帕桑和更多夏爾巴人一起去。”

“可許可證上提到了‘其他幾位大人’……”理查說。

“我本想自己去找幾個人,迪肯先生。我的確已經和他們取得了聯系,並且邀請他們今年春天和我一起踏上尋回探險。當然了,我將付給他們酬勞。不過伊麗莎白姑媽寫信告訴了我你們的名字,我做了一些調查,發現你們……足以勝任。再說了,你是我查爾斯表兄的朋友,而且你也見過珀西。我覺得最好給你一個機會。”

我突然意識到形勢出現了逆轉;我們現在需要祈求她帶上我們去探險,而不是反過來她求我們。我看到理查的目光有幾分呆滯,他也接受了這個現實。

“你的查爾斯表兄現在怎麽樣了?”他問,似乎他既想改變話題,也想得到答案。

“一周之前,我收到了伊麗莎白姑媽發來的電報,”雷吉說,“在你們來加爾各答途中,查爾斯終因肺病惡化去世了。”

我們三個人都表示了我們的哀悼。理查似乎因這個噩耗而特別不安。接下來很長一段時間裏我們都沉默不語,唯有木柴燃燒時噼啪作響。

我和J.C.抽完了雪茄,我學著他的樣子,把雪茄屁股扔進了火裏。我們把空杯子放在桌子上。

“對於路線和你們的給養計劃,我們需要做一些變動,”雷吉說,“不過我們可以下午再做,你們先去選你們的夏爾巴人和馬吧。天一亮,夏爾巴人都會到這裏來,今天晚上他們就在距此不到1英裏的地方紮營,而且我想到外面去迎接他們。為免幾位中有人睡過了頭,我會讓帕桑去敲各位的門,叫你們起來。晚安,先生們。”

雷吉站起來,我們也趕緊起身,她離開了火光的照耀範圍。幾分鐘之後,依舊沉默不語的我們跟著一個男仆前往二樓我們的房間。我注意到,在我們沿著寬大而蜿蜒的樓梯拾級而上時,理查仿佛無意擡動他的雙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