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第2/3頁)

他看到那條狹窄的土路從嶺上蜿蜒而下,於是避開它,朝向他在航拍照片中所選中的那座山峰走去。當天黑得實在無法再行走時,他放下肩上的那只大背囊,吃了一份高熱量的幹糧當晚飯,又喝了一杯珍貴的水,然後往背包上一靠睡覺了。

在紐約的野營用品商店采買東西時,他謝絕了美國陸軍所推崇的MRE——即食食品(Meals Ready to Eat),因為他知道在九十年代初的海灣戰爭時,這種食品口碑極差,美國大兵們把這名字詮釋為“難民也不吃的食品”(Meals Rejected by Ethiopians)。他為自己所精心選擇的食物包括牛肉、葡萄幹、堅果仁和葡萄糖。他將會拉出像兔子屎那樣的大便,但他能夠保持他所需要的體力。

黎明前他醒過來了,咬了幾口幹糧,喝了幾口水,又朝前方爬山了。在山腰上的某個地點,透過樹木的隙縫朝下看過去,他看到了遠處山口處那座警衛室的屋頂。

在太陽升起之前,他爬上了山頂。他鉆出樹林的地點離預想的地點相差二百米距離,於是他側移過去,慢慢找到了照片裏的那個位置。

他對地形的判斷沒有使他失望。在山頂線上有一處淺淺的凹陷,由最後一片植被遮掩著。穿上迷彩服,戴上叢林帽,把油彩塗到臉上,手持一副橄欖色的望遠鏡,躲在樹葉下靜止不動,那麽從山下的那個農場裏是看不到他的。

當他需要休息時,他可以朝後溜下去,然後就能重新站起來。他建起了一個小小的營地作為他以後四天裏的家,然後在臉上胡亂塗抹一通就爬進了那個隱藏處。朝霞把法屬圭亞那首都卡宴上方的叢林染成了一片粉紅,第一抹陽光灑在了下面的半島上。埃爾彭托活像擺放在他的布魯克林公寓客廳裏的按比例做成的模型,在他面前伸展開,像一顆鯊魚牙齒般地突向波光粼粼的大海。從下面傳來了一記沉悶的敲擊聲,似乎有人用鐵棒敲擊垂掛於空中的一段鐵軌。這是那些被強制勞動的工人們起床的時間。

九月四日那天,保羅・德弗羅聯系過的貝塞斯達醫院法醫科的那位朋友才回電給他。

“你到底是在幹什麽,保羅?”

“你這麽說我也感到奇怪了。我幹了什麽?”

“看上去像是在幹盜墓的勾當。”

“給我詳細解釋一下,蓋利。那是什麽東西?”

“嗯,它是一塊股骨,沒錯。一塊大腿骨,右大腿的。在中段明顯地折斷了,沒有復合骨折,沒有彈片或其他物體的碎片。”

“是因為跌倒了而造成的骨折嗎?”

“不可能。除非你說的跌倒意思是某種銳器或榔頭。”

“你說的正是我最擔心的,蓋利。說下去吧。”

“嗯,這根骨頭顯然來自於一具供解剖的骸骨,是在任何醫藥商店都能買到的,是自中世紀起就被用於醫學實驗課的那種骨骼。這具骨骼大約有五十年之久。骨頭最近受到了一次銳器的打擊,很可能碰在了一條凳子上。我的解釋是不是能給你帶來快樂的一天?”

“沒有,你剛剛毀了我的一天。可無論如何我還是感謝你。”

與他的所有通話一樣,德弗羅也對這次電話會話錄了音。當凱文・麥克布萊德聽完錄音的回放後,他的下巴拉長了。

“老天爺啊!”

“可是老天爺幫不上忙了,凱文。你出錯了,它是假的。他根本沒死。他精心設計了這個該死的插曲,愚弄了莫倫諾,莫倫諾又說服了你。他還活著。這意味著他正在回去,或者他已經回去了。凱文,這是一次重大的緊急情況。我要讓局裏的飛機在一個小時內起飛,我還要你坐到這架飛機上去。

“在你飛行期間,我會親自向莫倫諾上校說明情況。當你抵達時,莫倫諾就在核查這個殺千刀的復仇者是否已經回來並已上路的每一個可能性了。現在,走吧。”

九月五日,凱文・麥克布萊德又面對莫倫諾上校了。莫倫諾以前也許顯露出一絲絲友善的外表,但現在已經不見了。在他那張癩蛤蟆般的臉上充滿了怒氣。

“這是一個聰明的人,我的朋友。你沒告訴過我這個情況。好吧,他愚弄了我一次,再也不會了。看這裏。”

自從梅德弗斯・沃森教授闖破邊境哨卡的那一刻起,這位秘密警察頭子已經檢查了每一個可能進入聖馬丁共和國的新近入境者。

從法屬圭亞那出發去馬羅尼河口外釣魚的三名垂釣者,因漁船發動機在海上發生故障而被拖進了聖馬丁的遊艇港池。他們受到了羈留,很不高興。有四個非中南美地區的人從蘇裏南一側入境,其中一個是西班牙人,兩個是荷蘭人。此外,還有一組在法屬圭亞那庫魯航天中心工作的法國技術人員渡過馬羅尼河來尋找便宜的小姐玩樂,現在被關押在拘留所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