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第3/4頁)

“如果他從來沒參加過戰鬥,那麽他肯定從來沒殺過人,”季利奇說,“所以這次征戰對他來說是一次很好的學習機會。”

五月份的第一個星期,這夥人出發北上了,途中因為俄制吉普車的機械故障而被耽擱了時間。他們穿過了帕萊,這個曾經的小滑雪勝地,現在成為了自成體系的塞爾維亞共和國首府,是波黑境內經過“清洗”之後只有塞族人居住的三個城鎮之一。他們從外圍經過了薩拉熱窩,這個曾經舉辦過冬季奧運會的漂亮城市現在已經成了一片廢墟。然後他們進入波斯尼亞,在班亞-盧卡這個堡壘建起了他們的基地。

從那裏,季利奇開始朝外行動,避開危險和狂熱的穆斯林戰士,去尋找波黑穆斯林聚居區內那些可能缺乏武裝保護的軟目標。

五月十四日,他們在弗拉西奇嶺地區發現了一個小村子,發起一次奇襲,占領了它,殺死了村民,在林地裏過了夜,並於十五日傍晚回到了班亞-盧卡。

第二天,新招來的那個人離開了他們,尖叫著說他要回去上學。季利奇放他走了,但對他進行了警告,假如他膽敢張嘴吐露一個字,那麽季利奇將用一只敲破的葡萄酒杯親手割下他的生殖器,並把這東西連同破杯子一起塞下他的喉嚨。不管怎麽說,他不喜歡那個既愚蠢又愛大驚小怪的男孩。

《代頓協定》結束了季利奇在波黑尋歡作樂的好日子,但科索沃問題正在冒出來。於是一九九八年季利奇開始轉到科索沃開展行動,聲稱是去鎮壓科索沃解放軍,實際上是在掃蕩農村地區,大肆掠奪財物。

但季利奇從來沒有忘記過他與斯洛博丹・米洛舍維奇聯盟的真正動機。他為這個暴君服務得到了豐厚的回報。他的交易是“業務特許權”,也就是每一個黑幫頭目都覬覦的那些暴利業務的特權,但他們都尚未得到總統點頭許可。

在這些專有經營權中,香煙、香水、高級白蘭地、威士忌,以及所有其他奢侈品,能保證獲幾倍的純利。這些專有權,由季利奇與拉茨納托維奇和為數不多的其他幾個人一起分享。即使向警方和政客們支付必要的保護費之後,他在九十年代中期也是一個百萬富翁了。

之後他轉向色情、毒品和軍火交易。由於他能說一口流利的德語和英語,比起只會說單種語言的其他人,他更適合與國際犯罪集團打交道。

毒品和軍火獲利尤為豐厚。他的美元存款很快達了到八位數。他也被列入了美國緝毒署、中央情報局、國防情報局(由於軍火交易)和聯邦調查局的档案之中。

米洛舍維奇周圍的其他人,那些溜須拍馬、玩弄權術、貪汙腐化、驕奢淫逸、橫行霸道的人物,變得懶惰和驕傲自滿。他們認為他們可以永遠這樣有權有勢。但季利奇並不這麽認為。

他避開了大多數親信們使用的容易追查的銀行。他把他得到的差不多每一元錢都存到了國外,通過塞爾維亞無人所知的銀行進行轉賬。而且他還在注意時局的變化。他清楚地知道,即使是英國和歐盟最軟弱的政治家和外交家,也遲早會看穿米洛舍維奇,並大聲疾呼:“是時候了!”果然,科索沃問題讓他的預感變成了現實。

塞爾維亞在南斯拉夫聯盟中的剩余領地,只剩下黑山和以農業經濟為主的科索沃省。科索沃有大約一百八十萬穆斯林,與鄰國阿爾巴尼亞人幾乎沒有什麽區別,還有二十萬塞族人。

米洛舍維奇故意迫害科索沃人已有十年了,戰略與以往一樣:無端鎮壓、迫害當地人,到他們忍無可忍、起來暴力反抗時,就宣稱他們是“恐怖分子”,再派軍隊去拯救塞族人,去“恢復秩序”。在科索沃問題上,北約宣布再也不能坐視不管。米洛舍維奇不相信,但他錯了,這次北約是當真的。

一九九九年四月,種族清洗開始時,主要是由駐紮在科索沃的第三軍實施的。安全警察、“阿爾肯猛虎隊”“法蘭基青年隊”和“佐蘭狼群”這些準軍事組織提供協助。如同早先預期的那樣,一百多萬科索沃人越過國境逃進了阿爾巴尼亞和馬其頓。西方應該把這些人全都收留為難民,但他們沒有,他們開始轟炸塞爾維亞。

貝爾格萊德堅持了七十八天。從表面上看,當地的反應是抗議北約。但在背後,塞族人開始議論,是米洛舍維奇這個瘋子給他們帶來了滅頂之災。政權倒台之際,留心戰爭的狂熱如何消退,很有教育意義。季利奇聽到了人們在背後的議論。

一九九九年六月三日,米洛舍維奇同意了停火條件。外界是這麽說的。但在季利奇看來,這是無條件投降。他決定,應該離開了。

戰爭結束了。第三軍在北約的轟炸中幾乎毫發未損,帶著全部裝備撤出了。北約盟軍進駐了科索沃。那裏余留的塞族人開始逃進塞爾維亞,懷著滿腔憤恨。當塞族人注視著他們滿目瘡痍的國家時,他們的怒火開始由北約轉向米洛舍維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