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第4/6頁)

“你可以向我匯報一下最新情況吧?盧卡斯和凱奇探員好久沒向我通報調查進展了。掘墓者的下一個攻擊目標,你們有沒有判斷?”

又是一陣遲疑。“不清楚,市長。”

遲疑得太久了。哈迪一定有事隱瞞。

“一點兒想法都沒有?”

“他們沒把我當自己人。”

“你的任務是負責聯系,對不對?”

“上級交代的任務只是撰寫辦案過程的報告。盧卡斯探員說她會直接和威廉斯局長聯絡的。”

“寫報告?太官僚主義了吧?聽著,我對FBI很有信心,他們經常偵辦這種槍擊案。只不過,他們究竟還要多久才能逮到這個槍手?簡單點兒,我只要一句話,別扯太遠。”

哈迪的口氣很不自在:“他們掌握了幾條線索,認為知道了歹徒的巢穴在哪個地區。我是說被卡車撞死的那個歹徒。”

“在哪個地區?”

又是一陣猶豫。他能想象出可憐的哈迪正進退維谷,一邊是聯邦探員,另一邊則是頂頭上司。小子,你真是太不走運了。

“市長,我不能對任何人泄露機密信息,很抱歉。”

“我是市長,我不能坐視我的市民任人宰割。快告訴我答案。”

又是一陣沉默。肯尼迪擡頭看著正在搖頭的傑弗裏斯。

肯尼迪強忍怒火,勉強維持著最後的理智說道:“我不妨先把自己的想法說出來給你聽聽。歹徒的最終目的是想撈一大筆錢,不是旨在殺人。”

“有道理,市長。”

“如果讓我有機會和槍手談判——去他們的這個巢穴,或是他八點會攻擊什麽地方,我可以說服他投降。我來和他協商。我能行。”

肯尼迪堅信自己有這個能力。在談判方面,他與同姓的肯尼迪總統具有同樣的天分,說服力極強。無論如何,特區最強悍的總裁和首席執行官中,有二十幾位都被他的如簧巧舌打動了,接受了增稅的提案,希望借此補充“兩千年大計”的經費。他甚至說服了可憐的加裏·摩斯,要他出庭指證教育局舞弊案的涉案人員。

只要面對殺手二十分鐘——即使是面對對方手上的機關槍口——他就心滿意足了。他一定能與對方談妥條件。

“根據他們對槍手的分析,”哈迪說,“他不是那種願意談判的人。”

“這個嘛,盡管交給我好了,警探。他的巢穴在哪裏,告訴我吧。”

“我……”

“告訴我。”

電話線上發出嗡嗡聲。但是,警探仍然沉默不語。

肯尼迪壓低嗓門:“年輕人,你並不欠FBI什麽。你被派到那裏去,他們對你如何,你心裏最清楚。他們只差讓你去端咖啡了。”

“市長,沒那回事。盧卡斯探員把我當成小組的一分子。”

“是嗎?”

“差不多。”

“你該不會覺得自己是多余的一分子吧?之所以這樣問你,是因為我有這種感覺。假如拉尼爾堅持的話——眾議員拉尼爾,你聽說過吧?”

“聽過。”

“假如他堅持的話,我今晚唯一的任務就是坐在國家廣場的看台上欣賞煙火……你和我——華盛頓特區是我們的城市。所以,快告訴吧,年輕人,那該死的巢穴究竟在哪裏。”

肯尼迪看著傑弗裏斯正用手指畫著十字。上帝啊……這是最理想的狀況了。只要我能趕過去,費一番口舌讓槍手舉起雙手走出巢穴。他要麽投降,要麽被FBI射殺。無論結局是什麽,市民都會重拾對我的信心。無論結局是哪一種,我都再也不是蹺著腳喝啤酒、欣賞CNN報道市民被屠殺的市長。

肯尼迪聽見電話線另一端有很多人講話的聲音。接著是哈迪說:“對不起,市長,我得走了。這裏有很多人。我相信盧卡斯探員會和您保持聯系的。”

“警探……”

電話被掛斷了。

墓端區。

載著帕克和凱奇的車子駛過路面上大大小小的坑洞,不停地顛簸,最後慢慢停在人行道邊,垃圾和瓦礫幾乎堆在馬路上。一堆被燒焦的豐田車殘骸靠在消防栓旁,這景象十分諷刺。

兩人下了車。盧卡斯開著自己的紅色福特探險者休閑旅行車,已經來到事先約好的空地等候。她雙手叉在纖細的腰上,四處張望。

屎尿的臭氣混合著木頭和垃圾燃燒的氣味,濃烈得令人窒息。

帕克的父親放下歷史學的教鞭後,開始與妻子環遊世界。有一次,兩人來到土耳其安卡拉的貧民窟。帕克的母親喜歡寫信,帕克仍記得她從當地寫來的一封信。這封信是雙親過世前的最後一封,他加框裝裱好後掛在樓下書房的墻壁上,旁邊是無名氏兄妹的成長大事墻。

這裏的人民生活困苦,與種族分歧、文化差異、政治和宗教相比,窘迫的生活更逼迫他們變得鐵石心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