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第2/3頁)

萊姆通過觸摸板操縱輪椅慢慢靠近大樓,塞利托和豪曼在這兒設立了指揮中心。他停下來,塞利托向他解釋了樓上發生的事情。他又加了一句:“我真不明白。實在是不明白。”這個壯碩的警探搓著沒戴手套的手。他仰頭看著寒風凜冽的晴空,似乎才剛剛意識到,這是有記錄以來最冷的一個冬天。當他專心辦案時,根本感覺不到冷熱。

“你找到他身上的證據了嗎?”萊姆問。

“只有一把.32口徑的手槍和乳膠手套,”普拉斯基說。“還有一些個人物品。”

過了一會兒,艾米莉亞·薩克斯來了,捧著一只裝有十幾份證據袋的紙盒。她一直在搜查貝克爾的車子。“每分鐘都有進展,萊姆。看看這個。”她一個接一個地把袋子遞給萊姆和塞利托。裏面有可卡因、五萬美元現金、一些舊衣服以及曼哈頓俱樂部和酒吧的消費發票,包括聖詹姆斯酒吧。她拿起一個袋子,裏面似乎什麽都沒有。但仔細察看後,她發現一些細小的纖維。

“是地墊上的嗎?”他問。

“是的,棕色的。”

“我敢肯定,這和探路者車上的纖維是一樣的。”

這是證明貝克爾與鐘表匠有聯系的另一項證據。

萊姆點點頭,盯著塑料袋。袋子被刺骨的冷風吹得皺了起來。他突然有一種滿足感,仿佛看到一幅拼圖即將完成。他轉向貝克爾坐的警車,問:“你什麽時候分到118分局的?”

他轉過頭看著犯罪學家,罵了一句:“操你的。你以為我會跟你們這些渾蛋說什麽嗎?這真是胡扯。有人在栽贓陷害我。”

萊姆對塞利托說:“給人事部門打電話。我要知道他以前幹過什麽工作。”

塞利托立即打電話,說了一會之後,他擡頭說:“搞清楚了,他在118分局呆了兩年,負責毒品與兇殺科。三年前提拔到總部。”

“你怎麽碰到鄧肯的?”

貝克爾癱坐在後座上,又開始直勾勾地看著前方。

“好吧,我們的兩件案子豈不是在這裏會師了嗎?”萊姆幽默地說。

“會什麽?”塞利托大聲問。

“會師。就是集中到一起的意思,隆恩。合並了。你從來不玩拼字遊戲嗎?”

塞利托咕噥著說:“你說的是哪些案子?”

“很明顯,薩克斯所調查的118分局案件和鐘表匠案件,它們並不是完全獨立的。你可以說,它們是同一把刀刃的正反兩面。”他對自己的比喻很滿意。

“他的案子”和“另一起案子”……

“你想解釋一下嗎?”

他真的需要嗎?

至少艾米莉亞·薩克斯已經搞清楚了。“貝克爾是118分局貪汙團夥的成員。他雇用鐘表匠——嗯,就是那個鄧肯——把我引開,因為我很快就要查到他頭上了。”

“這完全可以證明,‘丹麥的國事裏,必然有些汙七八糟的東西’(注:出自莎士比亞的名劇《哈姆雷特》第一幕第四場,暗指丹麥宮廷亂倫篡位,後人將其意引申為“內部腐敗的現象”。)。”

現在輪到普拉斯基搞不明白了。“丹麥?你是說歐洲的那個國家?”

“羅恩,那是莎士比亞劇中的一句台詞。”犯罪學家不耐煩地說。年輕的警官仍然搖頭表示不解,萊姆也就懶得解釋了。

薩克斯接過話茬:“他的意思是,這可以證明118分局有重大貪汙問題。很明顯,他們不只是掩蓋了巴爾的摩團夥或裏奇灣團夥的罪行。”

萊姆擡起頭,茫然地看著辦公樓,點了點頭,忘記了寒冷和大風的存在。當然,有些問題是沒有答案的。例如,萊姆無法確定,文森特·雷諾茲到底是不是真的同夥,或者僅僅是被陷害了。

還有,錢到底在哪兒?萊姆問:“在馬裏蘭州的那個人是誰?你和誰一起行動?是有組織犯罪分子,還是其他什麽人?”

“你聾了嗎?”貝克爾吼叫起來,“我已經說過了。我他媽的一個字也不會說的。”

“把他帶到警局去,” 塞利托對站在車旁的巡警說,“暫時指控他故意襲擊的罪名。以後我們會再補充其他罪名。”他們看著巡邏車開走了。塞利托搖了搖頭。“老天啊,”警探低聲說,“算我們運氣好。”

“運氣?”萊姆猛地說了一句,想起自己早先也說過類似的話。

“是啊,鄧肯沒有再殺死更多的受害者。這次也是——艾米莉亞剛才可真險。如果那發子彈不是啞彈的話……”他的話音漸漸低了下去,沒有說出差點發生的悲劇。

林肯·萊姆相信運氣,就像他相信靈魂和飛碟一樣。他想問一下,運氣究竟和其他事情有什麽關系?但是這些話從沒有說出口。

運氣……

他腦海裏突然出現多種想法——就像蜜蜂從擁擠的蜂箱中颼颼飛出一樣——它們緊緊地籠罩著他。他皺起眉頭:“真奇怪……”他的聲音也漸漸變小了。最後他低聲說,“鄧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