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第3/6頁)

薩克斯收集起大部分頭發,放進一個紙信封裏。她又檢查了一下頭發周圍的壁架。“我看到一些痕跡,看上去像是銹斑或血跡。”她突然想到,用珀利燈照向那些斑點,“它們能反射熒光。”

“你會做血液測試嗎?”

“不會。”

“那就假設它是血跡。有可能是被害人的嗎?”

“似乎不太可能。這裏離受害人太遠了,而且兩者之間沒有血跡。”

“血跡指向什麽地方嗎?”

“好像通向墻上的一塊磚頭。它是松動的,上面沒有指紋。我要把它推進去。我——噢,天啊!”薩克斯倒吸一口冷氣,踉蹌後退了一兩步,差點跌倒。

“怎麽了?”萊姆問。

她慢慢上前,不敢相信地盯著面前的東西。

“阿米莉亞,和我講話。”

“是骨頭,一根鮮血淋漓的骨頭。”

“是人的嗎?”

“我不知道,”她回答,“我怎麽會……我不知道。”

“新近被害的嗎?”

“看起來像。骨頭的長度和直徑各約兩英寸。上面有血跡,還有殘余的肉。這是被鋸下來的。上帝呀,誰他媽的會做出……”

“別激動。”

“如果這是歹徒從另外一個受害人身上取下的骨頭怎麽辦?”

“那我們最好盡快找到他,阿米莉亞。把骨頭裝起來,用塑料袋。”

在薩克斯照他的吩咐做時,萊姆又問:“還有其他故意布置的線索嗎?”他的聲音相當關切。

“沒有了。”

“就這些?一撮頭發、一根骨頭和一片木頭?他不會做得這麽簡單吧?”

“我是不是該把這些東西帶回你的……辦公室?”

萊姆笑了。“他一定很高興看到我們就此收兵。不過不行,我們還沒有檢查完。讓我們再多找一些和不明嫌疑犯八二三有關的東西。”

“但是這裏沒有東西了。”

“噢,當然有。那裏有他的住址、電話、特征,有他的希望和渴望。這些東西都在你身邊。”

他那說教式的口吻令她惱火,她沒有答話。

“你有手電筒嗎?”

“我有制式鹵素燈……”

“不,”他咕噥道,“制式燈視野太窄。你需要十二伏的廣角燈。”

“可是,我沒有帶進來,”她沒好氣地說,“要我出去取嗎?”

“沒時間了。去檢查水管吧。”

她爬上天花板,用強力手電筒照亮也許五十年來從未被光線照過的地方。過了十分鐘,她報告說:“沒有,沒發現任何東西。”

“回到門口去,快點。”

她猶豫了一下,走回門口。

“好,我到了。”

“現在,閉上眼睛。你聞到什麽味道?”

“聞?你是說聞嗎?”他是不是瘋了?

“在犯罪現場一定要聞空氣的味道,它能告訴你上百件事。”

她把眼睛睜得大大的,吸了口氣。“聞了,但我說不清聞到了什麽。”

“這個答案我不能接受。”

她誇張地呼出一口氣,希望這呼氣聲能通過電話清楚響亮地傳到他那裏。她把眼睛闔上,吸氣,再度和惡心交戰。“黴菌,發黴的味道。由蒸氣凝成的熱水味。”

“你不必說它是從哪兒來的,只管描述就行。”

“熱水味。那個女人的香水味。”

“你能肯定是她的?”

“呃……不。”

“你自己噴了香水嗎?”

“沒有。”

“會是剃須水的味道嗎?那個醫護員或特勤小組的隊員留下的?”

“我不這麽看。不是。”

“形容一下它的味道。”

“幹幹的,像金酒。”

“猜一下,是男人的剃須水還是女人的香水?”

尼克以前用的是什麽?滿意牌,淡香型。

“我不知道,”她說,“大概是男人的吧。”

“走到屍體那裏去。”

她瞄了一眼那根水管,又看向地面。

“我……”

“去吧。”林肯·萊姆說。

她過去了。剝裂的皮膚就像黑紅色的樺樹皮。

“聞她的脖子。”

“它全都……我的意思是,那裏沒剩多少皮膚了。”

“很抱歉,阿米莉亞,但你必須這麽做。我們必須知道這是不是她的香水味。”

她做了。吸氣,反胃,差點吐出來。

我快吐了,她想。就像尼克和我在潘趣的那個晚上,喝了太多該死的冰鎮台克利【注】,我們兩個好鬥的警察,大口大口地灌下這種有藍色塑料箭魚遊弋的娘娘腔飲料。

【注】:一種由朗姆酒、檸檬汁和糖混合的加冰雞尾酒。

“你聞到香水味了嗎?”

又來了……惡心又翻上來了。

不,不!她閉上眼睛,把注意力集中到她疼痛的關節上,那最痛的部分——她的膝蓋。然後,奇跡般地,那股惡心勁過去了。“不是她的香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