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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覺得事情沒那麽簡單,丹。”她用筷子刺穿紙盒,往後一坐。雷克斯跑過來,把頭塞進她的大腿之中,它很少這樣親近人。“你是在跟我撒嬌嗎?”崔西揉搓著它的頭問。

“小心,它心機很重。它真正要的是雞肉。”

她搔弄著雷克斯的耳朵後方,福爾摩斯不甘示弱,跑過來想用鼻子把雷克斯頂開。“你仍然打算讓卡洛威打頭陣?”

丹折好報紙,放到餐桌上,“對,第一個就請他上台作證。”

“我猜他會說自己不記得了,要你回去看初審時他的證詞記錄。”

“我就是希望他這麽做,這樣我就能在法庭上一一拆解他的證詞。”丹一彈指,再一指,兩只狗就乖乖地跑進客廳,躺倒在地毯上,“他越是回避我的問題越好。我只需要繞著他的證詞打轉,用接下來證人的證詞戳穿他。如果我能激怒他,他也許會口不擇言。”

“他的脾氣的確很大。”她瞥了電視一眼,“你看,那就是範佩爾特。”

瑪麗亞•範佩爾特站在卡斯卡德郡郡法院外的人行道上,右肩上方就是法院沙巖名牌上的青銅字樣。丹跟著崔西來到沙發邊,拿起遙控器,再次按下“靜音”鍵,此時的電視裏,範佩爾特正朝法院的階梯走去。丹這才明白,她就是“揭穿”崔西介入協助埃德蒙•豪斯申請聽證會的記者。

“ 她把事情說的好像水門事件注19,對不對?”丹說。

範佩爾特走到法院的階梯前,轉身面對攝影機。崔西發現背景裏有幾輛新聞采訪車,它們就停在最靠近法院入口的馬路旁,看來是搶先占據了好位置。

“感覺出庭的不只是埃德蒙•豪斯,而是整個雪松林鎮。問題並沒有解決——這麽多年前,到底發生了什麽事?一位知名醫生的女兒失蹤了,接著是大範圍的搜尋,以及一位假釋強奸犯戲劇性地被逮捕。最後,這場曾經震撼人心的謀殺審判,居然有可能是誤判,把無辜的人送入監牢。控辯雙方今晚都不會發言,但我們很快就會知道結果。埃德蒙•豪斯的聽證會明早登場,我將會在這裏,在法庭內,為各位來實時報道。”

範佩爾特回過頭,最後一次朝法院望去,然後畫面結束。

丹又按了“靜音”鍵一下,“你似乎做了一件別人都做不到的事。”

“什麽事?”

“你讓雪松林鎮又成了新聞焦點。現在每家新聞台都在報道它,全美各大報紙也都看得到它。還有人告訴我,鎮上到法院之間的旅館全都客滿,甚至有人跑去民家租住多余的空房。”

“我覺得她的功勞比我大。”崔西說,“但她說錯了,當初的審判一點兒也不震撼人心。我記得審理過程還挺無聊的。克拉克有條不紊,沉重緩慢地描述,而德安吉洛明明很能幹,卻表現得無能為力,好像早就放手,要順其自然。”

“也許他就是。”

“說實在的,我記得當時整座小鎮給我一種很奇怪的疏離感,鎮民似乎都不想出庭聽審,卻又覺得有義務而不得不參加。我其實經常懷疑,這是不是也跟我爸爸有關,他是不是打過電話表態,所以法官和陪審團都認為既然全鎮到齊,表示大家都同情莎拉,並且相當重視這件命案。”

“他似乎想給陪審團吃一顆定心丸,讓他們做判決時不要手軟。”

她點點頭,“他不贊成死刑,但他要豪斯一輩子待在牢裏,永遠不得假釋。我記得他是這麽想的,不過他似乎比其他人都更漠然。”

“怎麽說?”

“我爸爸習慣記筆記,連普通的電話交談他都會記下。開庭時,他的大腿上就放著筆記本,但他一個字也沒寫。”丹瞥了她一眼。“一個字也沒有。”崔西強調。

丹搓著下巴上的胡茬,“你還好嗎?”

“我?我很好啊。”

他似乎思考了一下她的回答,“你從沒放下過對人的戒心,對吧?”

“我對人沒有戒心啊。”她朝廚房走去,開始清理桌上的外賣餐盒,空出地方來讓兩人繼續工作。

丹斜倚在料理台上,看著她說:“崔西,跟你說話的這個男人,可曾經豎起戒心兩年,免得被人看出他被前妻傷得很深。”

“我們應該把心放在案子上,以後再來分析崔西的心理狀況。”

他挺直身體,“好吧。”

崔西放下一個餐盒,“你想聽我說什麽,丹?難道你想看我崩潰、大哭?那有用嗎?”

丹豎起雙掌,佯做投降狀,然後拉開桌邊的椅子坐下,“我只是以為說出來會有幫助。”

她朝他走去,“說什麽?說莎拉的失蹤?我父親飲彈自盡?我不需要談論這些,丹。我就活在這些往事裏。”

“我只是問你還好嗎?”

“我也回答了,我很好。你還想當我的精神科醫生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