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車後座上的手(第3/4頁)

她指指模型的右手,不惜,有一道紅油漆從手肘處開始沿手臂流下,流到右手的兩個中間的指縫中。

 

“這就是你所謂的‘血’。”

 

假如地上有洞,我寧願跳下去,也不願再看見漢克斯警官的眼神。

 

“看夠了吧?”他譏諷地對我說,“我們是現在走,還是先和屋角的那些石膏像跳舞?”

 

我能說什麽?一個時裝人體模型使我騙了一位疲乏的警探,還誤指控了一個無辜的人,我感到漢克斯警官不會輕易放過我。

 

回到我的家,漢克斯警官罵了我十分鐘,那些詞都沒有在約翰遜太太面前用過。

 

警官走後,我給自己倒了一杯威士忌,一口吞下,然後倒在沙發上,用警官罵我的話又把自己罵了一通。

 

也許是威士忌的作用,也許是整天的緊張終於松馳下來,我倒下來不到十分鐘就睡得像死人一樣。

 

不知過了多少小時,我漸漸醒來,我不是那種可以一骨碌爬起來跳下床就幹活的人,我是慢慢醒的。

 

我看著窗戶,外面已經黑了。我想到漢克斯警官,緊緊閉上眼睛,試著忘記發生的事。

 

但我的腦筋又回到那條大街上。我又從旅行車的車窗看到那一只手,但它不是手,只是一塊石膏,那是約翰遜太太的人體模型的一部分,只是……

 

突然,我醒過來,知道漢克斯警官和我都錯了,約翰遜太太欺騙了我們。

 

大街上的那幕景象又在我腦中浮現,我不停的幻想人體模型在毯子下面的模樣,而不是人體。

 

紅色油漆是在西蒙的右手上,而那只從毯子下面伸出來的手是左手。

 

我坐在那裏因緊張而發抖,我該給漢克斯警官打電話嗎?假如我打電話去,他會相信我嗎?我現在該怎麽辦?

 

半小時以後,我仍沒想出個主意。

 

這時,有人敲門。我忐忑不安地走到門邊,把門打開。

 

是約翰遜太太!

 

她仍然穿著早上那件難看而古怪的大衣,但是,她手上拿的東西可不古怪。

 

那是一把點四五的手槍,它正對著我的腹部。

 

我的頭一句話不夠聰明,但是我這一天也可以說是不正常的一天。

 

我說:“那是··…另外一只手,對不對,約翰遜太太?”

 

“我正在想你要多久才會領悟過來。”她說著走進起居室,牢牢地關上身後的門,“漢克斯警官第一次到店裏來,告訴我你所看到的東西,我急急忙忙找了個模型搪塞他,當時我匆忙中想不出從毯子下面溜出來的是哪一只手,所以我只是猜測,我猜錯了,但是一小時前我想到了。”

 

“你知道我可能想到同樣的事情。”

 

“是呀,這只是時間問題。”她說,“我是從電話簿上找到你的住址的。現在我們一道坐車出去,詹姆斯先生,首先你得見見我的一個朋友,他是一個開推土機的工人,不過,只要價錢合適,他什麽都願意做。以後,你就得去見約翰遜了。”

 

“約翰遜?他就是毯子下面的那個人?”

 

她點點頭說:“我的丈夫。他卑鄙、虛偽、自大……”她的嘴角露出一個邪惡的微笑,“可是他現在去了。”

 

“去了?去哪裏?”

 

“明天的這個時候,約翰遜的墓碑將會是一幢嶄新的豪華公寓,”她回答,“他們下個星期就要打地基了。”

 

我的手在淌汗,但是,讓我跪在一個女人面前,我是寧死也不會屈服的。

 

我說:“而我也要去那裏,對嗎?”我企圖穩住顫抖的聲音,“可是,你不怕漢克斯警官對我的失蹤產生懷疑嗎?”

 

“他願意怎樣懷疑就怎樣懷疑吧。”她回答說,“他什麽也無法證明。我們該走了吧,詹姆斯先生?”

 

前門傳來一陣很響的敲門聲,好像外面的人急著要進來。

 

約翰遜太太驚慌地看看四周,我想抓下她的手槍,但是距離太遠了。

 

她不安地左右回顧,然後把槍放回大衣口袋,但手卻一直抓著。

 

“不論是誰,”她聲音中含有恐嚇,“你都別想動歪腦筋,否則,我會立刻把你們倆一起打死。”

 

我把門開了條縫。不論是誰在外面,得由他結束這件事。

 

門打開來,漢克斯警官沖進屋裏,他猛烈地用手推我,我踉蹌著往後退,碰在對面墻上。

 

約翰遜太太站在門邊,表情驚訝,槍仍然藏在她的大衣口袋裏。

 

“你這個下流東西!”漢克斯警官沖我咆哮著,“你這個混蛋,你知不知道我回局裏發生了什麽事?因為辦了你這個案子,組長嚴厲地斥責我,那將大大影響我的晉升,這些都是你惹的!”

 

他說著,把我推向另一道墻,我四肢著地倒在廚房的門邊。

 

“你誣陷無辜的人。”警官繼續罵道,轉頭去看約翰遜太太,她看來和我一樣的迷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