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的證據(第3/7頁)

 

但他還沒有來得及向我父親報告,我父親就被殺死了。

 

我父親住的那棟大廈陰森森的,充滿懷舊氣息。我很不喜歡它,所以在布蘭特伍德租了一間公寓,但是,當我父親被謀殺、那兩個情人被逮捕後,我又搬回了大廈。我的主要動機就是要把整棟大廈徹底搜查一遍,找出證據。

 

形勢對我非常有利。我父親沒有雇仆人,他說他們愛把主人的一言一行都傳出去。我雖然雇仆人,但他們主要是白天來幹活。

 

晚上就只剩我一個人了。我希望能找出一些警察沒有找到的證據。

 

溫斯特羅姆警官負責本案,他覺得我的想法很好笑,他都沒有找到,我怎麽可能找到呢?不過,他並不反對我試試。

 

我最想找到的就是那把德國手槍,以及那上面的指紋。溫斯特羅姆告訴我,我這是浪費時間。人們一般不會把兇器留在現場附近的,那把手槍可能永遠也找不到了。

 

我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麽,就是認為那把手槍一定藏在屋裏。

 

這只是一種預感。但是,這預感非常強烈,我一閉上眼睛,就能看到那把德國手槍躺在某個黑暗、隱秘的角落,等著我去發現。

 

我翻遍了大廈,就差把墻推倒了,還是一無所獲,這時,我開始相信溫斯特羅姆的話——它根本就不在屋裏。我也沒有發現能證明諾瑪和泰森有罪的一片紙、一塊布、一點血跡和一根頭發。

 

隨著審判的臨近結束,我簡直要發狂了,我躺在床上,夢想著制造能證明他們有罪的證據。突然,審判結束了。他們被無罪釋放了,他們永遠逃脫了法律的懲罰。我幾乎可以聽到他們的笑聲。

 

我離開酒吧時,已經是黃昏了。我已經想出了一個辦法,這是一個危險的、孤注一擲的辦法,但是,如果我能成功的話,那麽就既能報了仇,又能得到錢。

 

那棟像博物館一樣醜陋死板的大廈坐落在山坡上,俯瞰著日落大道。當我沿著山坡向上爬時,可以看到屋裏亮著燈。

 

我驚訝地發現,屋裏就諾瑪一個人。她坐在書房我父親的書桌後,正在核對賬單,簽支票。她換上了一件天藍色的緊身衣,各個部位都顯得一清二楚;她的頭發也重新梳理過,還化了妝。她現在的樣子與在法庭上時截然不同,那時她就像個羞怯、呆板的修女。

 

“歡迎回家,諾瑪。”我悄悄走進去,她吃了一驚,擡起頭,不過她眼中並沒有恐懼之色。我一直認為她很有膽量。“在計算戰利品,諾瑪?”

 

她微微一笑。“坐吧,卡爾,”她冷冷地說。“我知道你會來。”

 

“知道我會來?”我坐進一張椅子中。

 

“當然。你就住在這裏,不是嗎?”她諷刺地問道。

 

“對極了,”我回答說。“我希望你別覺得我在這裏礙事。”

 

“我想你會一直恨我,把我想得非常壞。卡爾。你就像那些自以為是的記者,喜歡捕風捉影。如果十二位聰明的男人認定我無罪,為什麽你就不能懷疑一下自己的判斷呢?”

 

我用一根手指指著她說:“因為,你知道,我知道,你謀殺了我父親!”

 

“根本沒有這回事!”她臉色鐵青地回答說。

 

“泰森舉著槍,”我繼續說,“但我認為是你扣動扳機。”

 

“卡爾,”她無力地說道,“我——我愛你父親。你想不到——”“別跟我來這一套,諾瑪!你跟我一樣不愛他,”我撒謊道。

 

“他是一個討厭的老古董,一個固執、愚蠢的暴君,從來不考慮別人,眼中只他自己。他是一個小王國中的小希特勒。別糊弄我,諾瑪——我們倆都痛恨他!”

 

這些謊言中有些還是真話。我認為,當諾瑪籌劃謀殺我父親時,她腦子裏大致就是這麽想的。

 

“啊,卡爾!”她喊道,真的非常驚訝。“我感到震驚!而且我——我覺得你忘恩負義。你父親幫過你許多忙。”

 

“諾瑪,”我說,“別這麽虛偽了,好嗎?”我像個同謀犯一樣沖她眨眨眼。

 

她可愛的嘴角露出一絲微笑。“我也許點虛偽,”她承認說。

 

“有一點。不過,卡爾,我從來沒有想到——我的意思是說,如果你這麽不喜歡你父親,那你掩飾得可真好。這些多年來,你沒有對我說過一句批評他的話。”

 

“就這一次,”我說,“讓我們開誠布公吧。我們是敵人,諾瑪。

 

不,不是敵人,是競爭者。如果我告訴你我對老頭的真實想法,你轉臉就會告訴他。你會毀了我。我說的對嗎?”

 

諾瑪更舒服地往椅子上一靠,點著一支煙。

 

“無可奉告,”她回答說,雖然她的笑容證明我說得對。“你這個人真矛盾,”她繼續說,“如果你這麽痛恨你父親,那麽為什麽還這樣仇視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