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的金戒指(第2/2頁)

 

起初,姐姐和我以為爸爸可能再婚,附近每個人都知道爸爸有點色迷迷的追朱迪小姐,她是教四年級的老師,“色迷迷”是我們牧師用的詞。

 

媽媽在世的時候,一切正常。我們偶爾參加集會,爸爸也渴望參與不適合他的遊戲。這時候朱迪小姐總會皺著眉頭,對爸爸搖搖頭,還對他微笑,好像她不在意一樣。

 

媽媽過世後,爸爸有幾次邀請朱迪小姐參加舞會,甚至還花錢請她看電影。但這種狀況並沒有維持多久。

 

我猜想,也許她有點兒發怵,因為爸爸的嫌疑一直沒有洗清。不論什麽理由,反正一年後,她嫁給了一個經營加油站的人,和爸爸的關系就結束了。

 

姐姐和我的生活每況愈下。姐姐中學畢業後,到一家礦工醫院接受護士訓練,等候我畢業。很早以前,我們就決定盡可能早離開這個家。但姐姐決不會把我一個人留在這裏。

 

我十七歲那年中學畢業。幾星期前,我就把自己的一些東西收拾在一只破袋子裏,那是我十三歲時在垃圾堆撿的。畢業那天晚上,我將媽媽的結婚照片塞進袋子裏,沒有跟爸爸告別,徑自到汽車站,我們的校長給我安排在一所鄉下學校教書,第二年夏天,我上了大學,半工半讀,畢業後我要當個老師。

 

在我取得資格之前,姐姐也完成了護士培訓,不久她結了婚。三年之後,我自己也成了家,與姐姐家相距五十裏。

 

我們都沒有再見到爸爸——直到他去世。

 

姐姐和我回去埋葬他。他已被擡到家具店後面的一個殯儀館。有幾位鎮上的居民來送葬,我們沒有停留多久。也許人們會認為我們不尊敬爸爸,但是,爸爸也不會尊重我們。

 

姐姐和我住在旅館裏。就是給我一百元錢,我們也不願再睡在那房子裏。不過,下葬後的第二天,我們還是回到鎮南邊的老屋,清理爸爸的東西。

 

房屋比記憶中更破爛,墻上還殘留著灰色的漆,院子滿目荒蕪,只有野草。

 

屋裏的腐臭味,幾乎令我窒息。姐姐打開窗戶,我們倆著手清理。最大的一堆送往垃圾站,另一堆可以給“救世軍”,沒有一樣東西是我們想要的。

 

姐姐在一個媽媽結婚時買的櫃子頂上發現它——一個破舊的香煙罐,小型的,扁平的那種。

 

“不知道裏面是什麽東西?”姐姐拿起它,在耳邊搖著說,“有東西在響。”

 

她打開蓋子,把裏面的東西倒在手掌中。

 

我們倆都盯著她手中的東西瞧。

 

它們躺在那兒,五根指頭的骸骨,其中一根末端還有我看見過的、幾乎嵌進媽媽肉裏的金質結婚戒指。

 

可憐的爸爸,他總是要物盡其用,但那只戒指,他再也沒有用過。我們知道,爸爸是想把那戒指送給一個女人,而做了這件慘無人道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