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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屋裏不是還有許多你的東西嗎?要整理行李還是得花上些時間的,不是嗎?如果你另外還有什麽想要的東西,不必客氣,盡管都拿去好了。你大概也挺想要那幅掛毯的吧?”說罷,綾音把視線移到了剛才宏美一直看著的那幅掛毯上。

“這……可以嗎?”

“當然可以。它不是你親手制作的嗎?這掛毯在個展上也是大受好評呢。我就是打算把它送給你,才一直留著沒賣的。”

宏美至今記得當時的情形。幾乎所有的作品都被標上了價格,唯有這幅掛毯享受非賣品待遇。

“你估計要花幾天時間來收拾行李呢? ”綾音問道。

“我估計今明兩天就能收拾完了。”

“是嗎?那等你收拾好了,就給我打個電話吧。至於鑰匙嘛……放到門口的郵箱裏去就好了。可千萬別拿漏了什麽,因為等你收拾完,我就打算立刻找人來徹底整理這間屋子了。”

看到宏美不明其意地眨了眨眼,綾音微微笑道:“我也不能總在旅館住下去吧,第一不方便,笫二不劃算。所以我打算在找到新住處之前,先搬到這裏來生活。”

“您不打算搬回家去住了嗎?”

綾音停了,呼出一口氣,垂下肩膀說道:“我也考慮過搬回去,可還是不行。以前那些快樂的回憶,如今全都變得讓人心酸了。而且最重要的,那個家我一個人住實在太大了。我有時還會想,虧他以前一個人還能住那麽多年。”

“您打算把它賣掉嗎?”

“就不知道是否會有人願買發生過命案的宅子啊。這事我打算找豬飼先生商量一下,或許他能有點路子。”宏美找不到該說的話,只是怔征地望著工作台上的馬克杯。之前綾音往杯裏倒的紅茶,佔計早已涼了。

“那我就先走了。“綾音拿起自己那只已經喝完的馬克杯,站起身來說道。

“您就放著吧。我會洗的。”

“是嗎?那就麻煩你了。“綾音把杯子放回工作台上,盯著杯子說道,“我記得這杯子好像是你帶過來的吧?你說是朋友的婚禮上送的,對吧?”

“是的,當時送了我一對。”

平日這兩只杯子都放在工作台上,兩人商談工作時常常會用。

“既然如此,那你也得把它們帶走了。”

宏美小聲應了句“好的”。其實她根本就沒想過要帶走馬克杯,但一想到這些東西的存在本身或許會令綾音感到不快,她的內心就更加沮喪了。

綾音挎上挎包,朝玄關走去,宏美跟了上去。

她穿上了鞋,轉身對宏美說道:“感覺真是有點怪呢,辭職離開教室的明明是你宏美,可現在要走出房間的人卻是我。”

“我會盡快收拾完畢的,或許今天一天就行了。”

“不必著急,我不是這意思。”綾音直視著宏美說道,“那你可要多保重啊。”

“老師您也多多保重。”

綾音點點頭,打開了房門。走到門外,她沖宏美微微一笑,關上了門。

宏美當場癱坐在地,深深地嘆了口氣。

辭去拼布教室的工作令她很心酸,而且沒有了收入也令她感到不安,但她只能這麽做了。既然向綾音坦白了自己和義孝的關系,卻還希望能像以前那樣過下去,這一想法本身就是很傻的。即便綾音沒有開口說要解雇她,她也不認為綾音會原諒她。

而且……宏美想著把手貼在了肚子上。

宏美的肚子裏還懷著孩子。宏美一直擔心,怕綾音會問自己作何打算,因為其實就連她自己都還沒有下定決心。

綾音之所以沒有問孩子的事,或許是認定她會去墮胎的吧。她肯定想都沒有想過宏美會打算把這孩子給生下來。

然而宏美不知所措。不,如果再往她內心深處去探究,就會發現那裏只有想把孩子生下來這樣一種心思,而她自己也已察覺到了這一點。但就算把孩子生下來,今後等待著這孩子的又會是怎樣的人生呢?她是決不能把孩子寄養到老家去的。雖然父母雙親依然健在,但他們的生活也並不特別寬裕。而且老兩口都是平凡而安分守己的人,如果知道自己的女兒不但做了第三者,還做了未婚媽媽的話,必定會方寸大亂,不知所措的。

看來就只能打掉了吧。每次宏美想到這問題,都會得出同樣的結論。為了逃避這個結論,她搜腸刮肚地要找出解決辦法。自從義孝死後,她就在不斷地反復思考這個問題和解決辦法。

就在她輕輕搖頭之時,手機響了起來。宏美緩緩站起身,走回了工作台邊,從放在椅子上的包裏掏出了電話。來電顯示的號碼她有印象。她也想過不去接,但還是按下了通話鍵,因為對方是個即便此時此地不予理會,也不會就此放棄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