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那個男孩是誰?

第二天下午兩點,嶽程帶著陸勁離開了監獄。

“怎麽樣?有什麽發現?”陸勁一上車,嶽程就問。

“暫時還沒有。”

嶽程冷哼了一聲。

“真的沒有。”陸勁笑著說,接著又問,“我們現在去哪兒?”

“去見宋正義,已經約好了,他今天在家。”

“又有新線索了?”

“那天晚上給他包紮的護士回憶說,他離開過一會兒,去上了一次廁所。”

“怎麽又改口了?”

“找人又問了她一次,她承認自己離開過,去接過一個電話,等她回來時,宋正義也剛回來,他說自己上廁所去了。門診部的男廁所跟女廁所相隔不到十米,如果他去門診部男廁所的話,很有可能在那附近碰到過容麗。”嶽程道。

“有可能。但他也許會說自己是在急診部上的廁所。他自己在急診部,沒理由跑到門診部去上廁所,晚上的男廁所還不至於會客滿吧。”

“所以必須得再見他一次,他隱瞞這個細節本身就值得懷疑。你說呢?”嶽程冋頭瞥了陸勁一眼,他發現後者的氣色比前一天好了許多。

是啊,能在外面自由地呼吸空氣,那該是多大的幸福,更何況,外面還有個你喜歡的人在等著你呢。

今天一大早,他已經把陸勁將會下午出獄的消息告訴了元元,她在電話那頭的歡呼和尖叫聲至今都回響在他耳邊。

“元元,我的耳朵都快給你震聾啦!”他抱怨道。

“啊!對不起!嶽程,我太激動了!謝謝你!謝謝你!”她一叠聲地說。他後悔沒當面跟她說這個“好消息”,如果她就在他跟前,相信那會兒她一定會以一個無比熱情的擁抱來表達自己的感謝。事後他教育自己,如果我願意趕二十分鐘的路程,當面告訴她這個好消息,也許,除了能看到她美麗的笑顏外,還可以意外獲得點獎賞,所以,無論做什麽事都得有耐心,啊,耐心。

“見完宋正義,我們是否可以去見見鐘明輝的女兒?”

嶽程正在回憶元元的笑聲,耳邊傳來陸勁的說話聲。

“鐘明輝的女兒?”嶽程想了一會兒才想起來,“你是說1990年去世的那個鐘明輝,容麗曾經當過他護士的那個老頭?”

“對,就是他。”

“你想問她什麽?”嶽程望著前方,問陸勁。

“我想問……”陸勁停頓了一下才說,“你還記得容麗寄給我的照片嗎?”

“我當然記得。”嶽程的大腦像電腦一樣翻出四張照片來。

“其中有一張裏的容麗還是個女學生,記得嗎?”

“我記得。她背著一個灰色書包,靠在公共汽車的站牌上吃雪糕。幾張照片裏,我對這張印象最深。可這跟鐘明輝有什麽關系?”

“我覺得那張照片裏的容麗頂多二十多歲。也就是說,拍這照片的人,在容麗二十多歲的時候就認識她了……”陸勁好像注意到了他臉上的驚訝,“拍照片的當然另有其人,你不會認為那是容麗自己拍的吧?”

“嗯哼。說下去。”嶽程道。

“容麗為鐘明輝服務的年限是,1984年至1990年,她是1962年出生的,也就是說,從二十二歲到二十八歲,她都住在鐘明輝家。所以我想問問鐘明輝的女兒,容麗在這段時間,有沒有特別要好的朋友。”

嶽程快速想了一遍陸勁說的話,覺得有道理,於是他拿起手機,撥通了下屬的電話。

“頭兒,什麽亊?”王東海接的電話。

“馬上給我聯系1990年去世的那個老頭鐘明輝的女兒。我們大概兩小時後去見她。”

“好嘞。”

打完電話後,嶽程問道:“你說他的女兒會知道嗎?她不跟他們住在一起。”

“多少應該知道一些,不可能什麽都不知道。”陸勁似乎很有信心。

也許是早就約好的緣故,對於嶽程和陸勁的到來,宋正義顯得很平靜。讓他們進屋後,他開門見山地問道:“嶽警官,又有什麽事?”他站在客廳中央轉過身來注視著嶽程,臉上毫無表情。

“我想聽你再說一遍,你那晚的行蹤,就是3月16日,容麗出事的那天晚上。”嶽程冷靜地說。

“我已經說過了。”宋正義走到吧台前,用一條手臂支撐著他的頭,整個身體靠在吧台上,嶽程這時才注意到他的精神狀態有點異樣,說不上是興奮還是沮喪,一道午後的陽光從窗外照進來,正好落在他臉上,嶽程發現他左半邊臉正在微微抽搐。

“請你再說一遍。從你到達醫院時開始說起。”由於陸勁就在旁邊,嶽程不想提及他們之間發生的那場戰爭,一來這跟容麗的死沒關系,二來怕再度挑起不必要的爭端。

但宋正義卻道:“我還是喜歡從晚飯後說起。”

嶽程從中聽出了幾分挑釁的意味,回頭看了一眼陸勁,發現他正雙手插在口袋裏,冷冷地注視著宋正義的臉,情緒還算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