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2008年3月12日 險些喪命

舒雲亮一邊走,一邊下意識地摸了摸口袋裏的槍。

很好,它在。

他的手心有點出汗,他掏出手絹擦了擦。

這些年來,他一直都在等一個能跟陸勁單獨相處的機會,今天終於如願以償了,這怎能叫他不興奮。雖然他還不太確定自己是否能完全控制局面,但有一點他心裏是很清楚的,那就是機不可失,時不再來。

他才不在乎嶽程和元元會怎麽想,尤其是嶽程。雖然跟嶽程認識的時間不長,但他相信,以嶽程的精明現實,是不會貿然跟自己的上司作對的,嶽程要什麽,他很清楚,剛才之所以硬要擠進來,只不過是不想放棄這個也許能能讓他的人生發生重大轉折的案子而已,所以他一點都不怕嶽程,他既然有能力投其所好,就有辦法讓其閉嘴。

至於邱元元。不管她是否已經移情別戀,她的意見都無足輕重。有證據表明,她曾是陸勁的情人,還因此受到過警方的監控,僅這一條就足以讓她失去說話的權利。況且。如果她胡言亂語,相信她的父親邱源一定也不會坐視不理。邱源可不喜歡女兒介入這種事。

“我們去那兒好嗎?”陸勁雙手插在口袋裏,悠然地問道。

陸勁指的是他們正要經過的羅山公園。

“你喜歡逛公園?”舒雲亮反問道。

“是啊。如果你不喜歡,我們可以……”陸勁東張西望好像在尋找更好的談話地點,他馬上說:“還是去公園吧。”

他知道在清晨的早鍛煉風潮過後,很多公園都會像被遺棄的廢墟一樣冷清。這正是他所需要的。

“那好吧。”陸勁朝他笑了笑。

接著,他們一起並肩走進了羅山公園。

“你想跟我談什麽,陸勁?”他一邊走,一邊問,其實他大致已經猜到了,除了那件事,還會有哪件事?

但陸勁的回答卻讓他大吃一驚。

“你認識容麗嗎?”

容麗?舒雲亮的他沒想到陸勁提到的竟然是她。

“你問她幹什麽?”他禁不住好奇起來。

“我在牢裏受傷的時候,她曾經護理過我。”

一想起容麗曾經給過陸勁的那些照顧,舒雲亮就心裏很不舒服,雖然他還不至於為一個老女人的泛濫愛心吃醋,但他真的很看不慣容麗的所作所為。她竟然替陸勁清洗內衣和床單,還每天堂而皇之地替他擦身。雖然,她總說那是一個護士應該做的,但他卻覺得,她的行為超出了護士工作的範疇。因為她對陸勁的過度照顧,他們之間還曾經發生過多次爭執。

“容麗,你不像他的護士,更像他的老婆。”他曾經不止一次提出抗議。

“你多心了,我只是他的護士。”每次容麗都笑嘻嘻地為自己辯解。

“我希望你做事有點分寸。”他提醒她。

他跟容麗認識多年,他們之間早就建立了比朋友更深的關系。雖然容麗年齡偏大,而且姿色平平,但她的溫柔體貼和在性事上的大膽作風,卻妻子生病的這些年給了他極大的慰藉。他知道自己很難再找到一個像容麗這樣,能同時成功扮演情人、朋友、老婆這三重角色的女人了,所以,他從來沒想過放棄她。這些年來,其實他們只為陸勁的事爭吵過。容麗不承認自己對陸勁另眼相待,吵到最後,她總是說:

“好吧,就算我對他好,這也是女人的本性。就象你喜歡年輕女人一樣,我也會被有魅力的男人吸引。”

“陸勁有魅力嗎?”這絕不是他想聽到的話。

“他是一個很懂得感情的人。如果不是遇到了一堆賤人,如果不是付出太多,超出了他的負荷,他也不會淪落到今天這個地步。我真為他感到惋惜。”容麗深深嘆了口氣,她用胳膊支起下巴,望著鏡框裏陸勁給她畫的一張像發呆,每當這時,他總覺得她像個花癡。

“哼!一堆賤人!你又怎麽知道這些事?是他跟你說的?”他怒氣沖沖地反問道。

“對。是他說的。”

“什麽時候?在你給他擦身的時候?”他很不喜歡容麗談起陸勁時的那種口氣,感覺她好像真的是這個殺人犯的朋友,但其實她只是個護士,她沒見過他殺人,自然無法把陸勁跟殘忍的殺戮聯系在一起。所以他經常不得不提醒她,“你小心被他騙。他很有欺騙性,那些女人就是因為輕信了他,才會被殺。”

可是容麗每次聽到他的提醒,總是輕輕嘆口氣說:“這個世界真不公平。利用別人感情的人都在當官,而真心為感情付出的人卻在坐牢。”

他無言以對。

他知道她這麽說其實是在抱怨這些年來他只知道利用她的感情,卻沒給她一個名分。可她該明白,那時候他妻子還活著,他當然不可能丟下生病的妻子,跟她結婚。即便是現在,他仍然很猶豫,容麗的年紀太大了,她無法生育,即使有辦法把孩子生下來,孩子的健康也成問題,但他的丈人家,似乎只能接受容麗是他的妻子,因為如果他娶個年輕的,他們就會覺得他在縱欲,而如果他跟容麗結婚,他們就會可憐他,認為他只是找個老伴而已。其實,他仍然希望她繼續做他的地下情人兼好朋友,除非她同意收養他跟年輕女人生的孩子,可是對此,容麗還沒有表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