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第2/4頁)

如果裏德先生開的黃色大公共汽車晚來一會兒的話,泰德可能就會死在汽車道邊。但是,裏德先生曾在南朝鮮當過醫生。他把男孩的頭向後扳,使得空氣流通,這樣,泰德就不會被自己的舌頭窒息死。他被救護車送往奧爾根菲爾德市醫院,恰巧胡夫.布裏查德醫生在急診室喝咖啡聊天,這時男孩被推進來。胡夫.布裏查德醫生正好是新澤西洲最好的神經科醫生。

布裏查德命令拍X光照片,他認真地研究了照片。他給波蒙特夫婦看照片,並要求他們仔細看他用黃色蠟筆劃圈的部位,那裏有一個模模糊糊的陰影。

“看這裏,”他說,“這是什麽?”

“我們他媽的怎麽會知道?”格倫.波蒙特問,“你他媽是醫生。”

“對。”布裏查德冷冷的說。

“我妻子說看上去他又犯病了。”格倫說。

布裏查德醫生說,“如果你的意思是他得病了,這沒錯。單你的意思是他得了癲癇病,那我敢肯定決對不是。如果泰德真的是癲癇病,你們不需要一個醫生指出這一個事實。如果他得的是癲癇,只要你們家的電視機畫面開始滾動,他就會在客廳的地毯上亂滾了。”

“那麽,他是什麽呢?”莎伊拉小心翼翼地問。

布裏查德轉向燈盒上放著的X光照片。“那是什麽?”他回答說,輕輕敲著劃圈的地方,“突然的頭痛,在此之前又沒有任何先兆,這表明你兒子有一個腦瘤,這個腦瘤可能還很小,也許還是良性的。”

格倫·波蒙特呆呆的盯著醫生,站在他旁邊的妻子用手絹捂著嘴哭起來。她哭的時候沒有一點兒聲音。這種無聲的哭泣是多年來婚姻生活磨練結果。格倫的拳頭又快、又狠、又準,經過十二年無聲的悲傷,即使她真想放聲大哭,可能也哭不出來了。

“這是不是說你要砍開他的頭?”格倫以他一貫的直率態度問道。

“我不想這麽說,波蒙特先生,但我相信需要做手術。”他想:如果真的有上帝,而且他真的用自己的形象為標準塑造了我們,那麽,我不知道世界上為什麽有這麽多像這家夥的混蛋,這些混蛋還掌握著別人的命運。

格倫低著頭,眉頭緊鎖,陷入沉思,他沉默了許久。最後,他擡起頭,問那個最使他煩惱的問題。

“跟我說實話,醫生,一共要花多少錢?”

助理護士第一個看到它。

她的尖叫聲刺耳可怕。在手術室中,十五分鐘以來,唯一的聲音就是布裏查德醫生的低語聲、龐大的救生器的嘶嘶聲,還有鋸子急促的翁翁聲。

她跌跌撞撞的向後退去,碰翻了一個圓盤子,這圓盤子上整整齊齊放著幾十種手術工具。盤子摔到地上,發出一聲響亮的叮當聲,接著又是一陣較小的叮當響。

“希拉麗!”護士長大吼一聲。她的聲音充滿震驚與憤怒。她氣昏了頭,以至於好象要去追那個逃走的護士似地邁出了半步。

阿爾伯特森醫生用他穿拖鞋的腳踢了護士長一下:“請記住你現在在什麽地方。”

“是,醫生。”她立即轉過身,看也不看手術室的門,這門被希拉麗猛地推開,她一路尖叫著沖出去,像一輛逃跑的火車。

“把這些工具拿去消一下毒,”阿爾伯特森說,“快點,快點。”

“是,醫生。”

她開始撿起工具。她的呼吸很急促,顯然很緊張,單仍然能夠控制住自己。

布裏查德醫生似乎完全沒有注意這些事。他正聚精會神地通過泰德.波蒙特頭蓋骨的切開處往裏看。“真令人難以置信,”他低聲說,“真是難以置信。我只在教科書上看到過這種事情。如果我不是親眼看到——”

消毒器的嘶嘶聲好象把他驚醒過來,他擡頭看著阿爾伯特森醫生。

“我要抽液機,”他厲聲說,瞥了護士長一眼,“你他媽的在幹什麽?做星期天的《時代》添字遊戲?把那些工具拿過來!”

她用一個新的盤子把工具端過來。

“給我抽液機,萊斯特,”布裏查德對阿爾伯特森說,“快點。我要讓你看點兒新鮮東西,這是你在畸形展覽會上永遠不會看到的。”

阿爾伯特森推過抽液機,他不管護士長擋著路,後者連忙跳到一邊給他讓路,同時很敏捷地保持平衡,不讓工具落到地上。

布裏查德看著麻醉師。

“保持血壓穩定,我的朋友。我需要血壓穩定。”

“好,他母親說他有可能成為第二個威廉·莎士比亞,所以,保持血壓穩定。萊斯特,用抽液機吸他——別用那玩意胳肢他。!“

阿爾伯特森用抽液機清除掉血。監視器在穩定、單調而舒緩的嘟嘟做響。接著,他倒吸一口涼氣,覺得好象有什麽人再他肚子上猛擊一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