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 我知道你去年夏天幹了什麽 第18章

雷伊向來很清楚拜瑞的為人,他只是靜靜地看著拜瑞遠去的身影,若有所思地沉默了一刻,然後轉過頭,看著朱莉道:“有時間嗎?”

海倫發現,自己在這種場合似乎是多余的,因此,最好的選擇是自己盡快消失。

“啊,對了,我得回去上班了。”她仿佛突然發現時間不早了似的,匆匆向朱莉道:“給我電話……有空聚聚。”

後一句話也包括了對雷伊的邀請,但是雷伊並沒有理睬。好在海倫也明白,這句話和拜瑞對雷伊工作的稱贊一樣,都是虛得不能再虛的客套,誰要是相信了這種話,那就太傻了。

海倫走了。

只剩下朱莉和雷伊。

“我們該談談。”朱莉說。

小倉庫裏,雷伊搬著一箱水產走出來,而朱莉就走在他身邊。

“你是說……是馬克斯幹的?”

“拜瑞這麽想的。我不知道。”

雷伊想起馬克斯從前對朱莉是很著迷的,說道:“你知道馬克斯對你的感覺,他窮極無聊,沒什麽大不了的。”

“可能是吧。”

雷伊換了一個話題:“那,大學怎麽樣?”

朱莉不想別人知道她在學校的糟糕狀況,反過來問雷伊:“你當上漁夫了?”

雷伊笑了笑,說:“對,預言終於應驗了。我成為了我爸爸。”

朱莉有些意外:“我還以為你不認識他。”

雷伊搖頭道:“他在船上工作,我就知道這麽多。”

黃昏,紅彤彤的夕陽斜鋪在海面上。

雷伊陪著朱莉散著步。這是這一年以來他們最接近的一次。

“去年夏天的事,我想了很多……我知道你恨我,認為我應該負責。”雷伊盡量用很平靜的口吻和朱莉交流,他知道他們之間已經結束了,可是今天再次見到朱莉的時候,他才忽然感覺到自己內心依然十分留戀他們之間的那段情。

朱莉冷淡地說:“我沒有。我做了什麽我自己負責。我沒恨你,但我也不想再跟你做朋友。”

說完她就轉身跑開了。

雷伊默默地看著她跑遠的背影,仿佛像一尊雕像般凝固在那裏,一動不動。

冰窖裏只有馬克斯一個人,巨大的冰塊幽幽地泛著藍光。

馬克斯把鉤子掛在冰上,然後把大筐的海蟹搬到灶台上,一只一只扔進鍋裏,滾燙的水濺出來燙了他一下,馬克斯疼得大叫了一聲,然後他悶悶不樂地出去搬另一筐海蟹。今天他的心情實在糟透了,白天被拜瑞這個瘋子莫名其妙地威脅了一頓,雖然他揚言不會饒了他,可是憑拜瑞家在本地的權勢和地位,他也清楚自己是奈何不了他的,恐怕以後得躲著他點。

所以當他回來時,竟然沒發現那個掛在冰上的鉤子不見了也就沒什麽奇怪了。

冰塊上只剩鉤尖砸出的一個淺淺的坑。

馬克斯在往鍋裏裝上海蟹時,他突然感覺到了什麽。

擡起頭朝前看去,幾口大鍋裏騰起的霧氣彌漫在整個冰窖中,幾乎什麽也看不見。

或許這是錯覺。馬克斯又低下頭去,一個黑影靠近了他。他剛再次擡起頭,那把不見了的鉤子已經從下面鉤住了他,把他整個頭顱揚起又摔下。

鮮血從嗓子眼裏噴射出來。

馬克斯被拖過工作台,劃出的一道道駭人的血跡,慢慢淌進了沸騰著的大鍋中,咕嚕咕嚕泛起了血泡。

華燈初上,拜瑞開著那輛寶馬車沿著海邊大道,來到了健身房。汽車早就修好了,完全看不出來當初曾經遭受過怎樣的撞擊。

拜瑞專心致志地擊打著沙袋,每一記拳頭都很嫻熟有力。其實他並不像別人想象的那樣,什麽都不在乎。他只有在這個時候,才會借著痛擊沙袋來發泄內心的壓力。

拜瑞打得一身臭汗。他正脫了衣服準備去洗澡,忽然聽見外面的門嘎吱響了一下,似乎有誰進了健身房。拜瑞問道:“是誰?”但沒有人回答。

可是當拜瑞享受著熱水的沐浴時,眼角忽然瞥到有個人影在浴室門口晃過。

拜瑞起了疑心,他快速地結束了洗澡,裹上浴巾走了出來。遠遠地,他就看見自己的櫃子上插了什麽東西。

拜瑞跑過去,發現這是一張拍立得,照片的內容是他現在停在外面的汽車,而下面的白邊上,則用大寫字母寫著:我知道。

拜瑞心中感到不妙,他擡起頭四處張望,更衣室裏並沒有別人。他沿著一排排的儲物櫃檢查過去,明晃晃的燈光下,只有他自己的影子,拜瑞奇怪地走了回來,但是他忽然看見自己儲物櫃的門打開了,拜瑞沖了上去。

“他媽的,我的夾克!”他發現一分鐘以前還掛在這裏的最心愛的衣服不見了。是誰這麽膽大地公然向他挑釁,難道是馬克斯來報仇嗎?這家夥不要命了?

拜瑞胡亂套上一件衣服,急匆匆地走到門口,問管理員:“還有誰在健身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