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第2/8頁)

“是徐先生的貨?”

“剛才是捕房的,現在是他的。”

“倒是弄了兩包煙土值不少鈔票。”

金剛的小車剛剛開走,歡哥的破貨車開過來,轉入金剛走出的那個巷口。歡哥走到那把鐵鎖前,掏出鑰匙塞進去,鎖應聲而開,歡哥把煙滅掉,大聲招呼搬運工進去搬東西。

徐媽媽和田丹白天去街上買了新的被面,兩個人處得像親生母女一般,徐天昨天就打過招呼晚上不回來吃飯,田丹幫著徐媽媽做好晚飯收拾了屋子,圍著桌子聊天。

桌子上悉悉數數擺著幾碟瓜子花生,徐媽媽正在教田丹怎麽嗑瓜子,“看牢,先咬一下尖頭,再用手剝,剝出來再放到嘴裏面,像街上那樣用嘴吐瓜子皮沒教養人家出來的。”

田丹看看姆媽,又低頭剝著,徐媽媽怕自己剛才的話說重了,趕緊補充著,“不是說你,教你。”

田丹擡頭抿了抿嘴,“曉得,我學。”

“徐天小時候這種事情都不用教,七八歲就像小紳士一樣,誰看到都喜歡,看過的東西記在腦子忘都忘不掉。”

徐媽媽聊起徐天時,臉上總是洋溢著驕傲的神情,又要努力控制著,不讓自己看起來太過炫耀。田丹聽到徐天的名字時,心裏更是甜滋滋的,她偏著頭笑著,“他以前沒有談過對象?”

“就是這點不來事,三十多歲從來沒有談過對象,急都急死。”

田丹笑著,把對著徐媽媽的壺嘴拿開,“怎麽會呢?”

“他心高,嘴上不承認。日本回來就老大不小,變了一個人一樣,燒菜做飯上班回家哪裏也不去,給他介紹對象十個沒有也有八個了,都不喜歡。”

“他爸爸……”

田丹從來沒聽徐天提起自己的父親,她也將這視為禁忌一樣回避著。

“沒關系,他爸爸都走掉十一年了,共產黨鬧罷工,1927年4月跑馬場死了幾十個,他爸爸在裏頭。”

“對不起哦……”

田丹為自己的多言感到懊悔。

“沒關系的,都這麽多年了……”

“家裏沒看見徐爸爸的照片。”

“天兒不讓放,實際上我曉得他自己偷偷放起一張。”

徐媽媽說著話又紅了眼圈。

“有機會倒是要看一下的。”

“你自己同他要,他現在你的話比我的話還要聽。”

田丹不好意思地紅了臉,“哪裏有呀,沒有的。”

“這還沒有結婚,結過婚我老太太更加沒用了。”

徐媽媽想到此處愈發心酸。

田丹的手覆在徐媽媽手背上,“我孝敬姆媽,我姆媽爸爸不在了,你就是我親姆媽。”

徐媽媽反手握住田丹的手,越看越喜歡,“難怪天兒喜歡,又漂亮又聰明又會說話。”

田丹抿嘴笑著,徐媽媽打了個哈欠,“……暈血也是從日本回來那趟有的,從前沒這種毛病。”

“是不是他爸爸……”

徐媽媽嘆息了一聲,“想想也是,看到了……才回到日本又學了個會計回來。”

“徐姆媽,不要傷心。”

“傷心啥?過去那麽多年,我是打哈欠眼淚打出來了。”

田丹回憶了下徐天平日裏的舉動,疑惑地說:“他紅顏色好像也分不清。”

“從小紅的灰的分不清楚,這倒沒有啥,一個大男人暈血,殺雞殺魚都不會,弄堂裏鄰居夏天殺泥鰍他也腳軟半天。”

“我看到過。”

徐媽媽睜大眼睛,“他看到血了?”

田丹反應過來不能讓徐媽媽知道徐天手指頭的事情,只能避重就輕地答應了一聲,徐媽媽沉浸在自己的回憶裏,完全沒有多想,“暈?最不爭氣還是對女人,不會爭不會搶,明明喜歡你一年多就是不敢開口,碰到事情你還沒說啥,他自己倒往後縮了……”

徐媽媽打著哈欠要睡了,田丹趕緊起身扶她進屋,徐媽媽看了看表,站在屋門口問田丹:“他是同你講菜場加班要晚回來?”

“好像是要進貨,講過會晚。”

徐媽媽摸了摸她單薄的脊背,心疼地看著她,“不要再到弄堂口去等。”

田丹心裏一暖,低著頭小聲說:“不去了,昨天他也說過我了。”

“倒是曉得心疼你……”

徐媽媽打趣著田丹,轉身進屋。

金剛和小白相回仙樂斯向金爺復命,金爺揮揮手驅開兩人,拿起桌上的電話撥號。

影佐辦公室裏的電話鈴響,一直響,卻無人接聽。

金爺耐心等著,電話終於通了,“影佐先生?”

“是,地址……是徐天叫你弄出來的?”

手下搭著影佐的衣服,候在門口。雖然影佐看不到金爺的表情,金爺仍舊是恭恭敬敬的,“先生不是吩咐他叫我做的事情我照做,做好告訴先生。”

“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