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第5/8頁)
徐天想起剛才馮大姐驚恐的眼神,無奈地牽了牽嘴角,“沒關系,就是不要說太長時間,同事有意見。”
“大衣不脫掉?”
徐天手插在口袋裏,又不自覺地往裏放了放,“……等下還要去冷庫。”
“兩件事,就我們倆不繞彎,我直說了。”
徐天點了點頭。
“料總死得蹊蹺。”
徐天苦笑了一下,想到昨天影佐說這話的語氣,同金爺一模一樣,“……再蹊蹺和我有什麽關系。”
“他死之前十分鐘,跟我說你是共產黨,要我等影佐先生來了,和他一起把那批藥的事告訴影佐。”
徐天不說話,他知道他們這麽猜測不是沒有道理。
“那批藥後面的事我從來不問,心裏清楚幫天哥的忙就是幫天哥朋友的忙,料總要我跟影佐說擺明了想把我也牽進去。”
“你說了?”
金爺兩手一攤,“料總還沒叫我,就觸電翹辮子了,蹊蹺?”
“這是你來要說的第一件事?”
“說實話我是有些擔心,如果料總已經和影佐先生說了天哥的壞話……”
“你擔心在這裏等不到我了?”
“其實昨天我叫小白相和金剛到這裏還有同福裏都找過天哥。”
“昨天我和影佐在一起。”
“……真的?”
徐天感覺金爺的眼神立馬變了,他無意探究其中的深意,岔開話題,“金哥,你說第二件事吧。”
“是你去找影佐先生的?”
“上午我到虹口,他請我喝水,下午一起到天興書院聽了一場評彈。”
昨天的生死一線,在徐天嘴裏變成了雲淡風輕的一場約見,徐天半斂著的睫毛之下,藏了許多風起雲湧。
金爺聽到這裏,臉色又變了一變,“……天哥,你真是路路通,啥場面都搞得定,現在我曉得料總為啥死了,他活到頭自己討死。”
徐天又有些難受,他臉色發白坐到椅子裏。
“第二件事是求天哥幫忙,法租界我沒靠山了,以後天哥要關照我。”
“我能幫你什麽?”
“仙樂斯現在亂七八糟,巡捕房不許我動,還畫了個料總趴在地上的粉筆畫,到晚上像陰司鬼府一樣,你幫幫忙叫鐵林快點走個過場結案,好讓我開張,不然外面介許多兄弟要喝西北風。”
“鐵林不是停職了?”
“總捕房叫鐵林查,說查完就復職,他杠頭不肯查。場子是我的,人死在我那裏,我又是他大哥,他不肯我不好硬說。”
徐天想到鐵林的脾氣,知道他非把這件事情查得水落石出,只不過他因為料嘯林的事情心裏仍舊過不去。徐天嘆了口氣,“……你還是跟他說一次,實在不行,明天我把他拉到仙樂斯去。”
金爺大喜過望,“就知道天哥肯出面。”
“相互幫忙應該的,鐵林是自己人。”
金爺得著機會就把自己往上湊,“我們三個都是自己人,天哥是?”
徐天只笑了笑,未說話,金爺此行的目的全都達到,站起身來領著一行人亂哄哄走出去。
馮大姐推門回辦公室,心有余悸地拍拍胸口,轉頭看見徐天將傷手從大衣裏慢慢取出,“哎喲!手指頭破了?”
徐天臉色愈發白了,搖了搖頭,“破了點皮。”
“破皮把整個手指都包起來做啥!”
“馮大姐,這幾天我想請個小假。”
“為啥?”
徐天揚了揚手指頭,“疼得頭暈,晚上也睡不好。”
“破點皮就把你嬌氣成這個樣子,一點也不像男人。”
“早上說不定要晚一點來,下午早點下班。”
“那要扣……”
馮大姐想起剛才坐在徐天位子上的金爺,立馬改了口,“那就不好扣你鈔票了,放心。”
徐天客氣地笑了笑,“那謝謝馮大姐。”
“你好像朋友蠻多的嘛……”
影佐本想繼續調查徐天,卻接到命令明日啟程河內去迎接汪先生的助手王擎漢,新政府的籌備迫在眉睫,而王擎漢,就是中方最好的人選。料嘯林的死仍舊懸在那裏,此時也顧不得了,只能等著影佐自河內回來親自徹查。武藤被刺也還沒有找到真兇,影佐將這一切都聯系在一起,越想越覺得一張大網在悄悄朝自己的頭上罩來,而徐天,仍是最大的嫌疑人。
金爺到了鐵林家,也不敲門,推門便進,鐵林聽見動靜從裏屋出來,看見是金爺,懶洋洋地打了個招呼。金爺也不跟鐵林客套,自己找了個地方坐下,“我剛去看天哥了,在菜場他辦公室坐了坐。”
鐵林的語氣不大熱情,“噢,那我等下也去坐坐,正好空。”
金爺擡眼看他,語中多有怨氣,“你空?你空不去仙樂斯把現場撤掉?我那裏都快成陰司地府了,以後還開不開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