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第3/9頁)

鐵林一縮脖子,“關我什麽事?要我說金哥是講義氣!”

“……謝謝金哥,鐵公子我先走了。”

徐天拎起魚就匆匆往外走,鐵林在後面喊:“晚上找你喝酒。”

徐天停住腳步,轉過身來,嚴肅認真地對鐵林說:“千萬,千萬不要。昨天我要不是也醉了,就不會和金哥說那幾句話,弄到現在這個樣子。”

“昨天你又沒有喝。”

“聞聞酒氣也會醉,真的。”

“那田丹在哪裏?”

說起田丹,徐天心上又襲來一股躁郁,“我怎麽知道,以後也不好再找她了。”

金爺在一邊不走心地賠禮道歉,“那我回押房了,徐先生對不起,叫你介為難。”

“替朋友做事路見不平,還回啥押房!找個保人簽字,算了。”

徐天嘆了一聲,“……我替金哥作保,到哪裏簽字?”

鐵林指了指,“喏,外頭。”

徐天和鐵林出去,金爺坐在那裏沒動,臉上露出笑。

鐵林看徐天簽了字,“明天我去長青藥店和田丹說說。”

徐天直起身子,對上鐵林的眼神,“鐵公子。”

“以後叫鐵林,啥公子……簽這裏。”

鐵林在紙上敲了敲。

“你不要去。”

“肯定要去說清楚的,對你對金哥都好,要不然田丹心裏也不舒服。”

“……那你就說這一件事,好不好?”

鐵林沒明白,半張著嘴,“還有別的什麽事?”

徐天捂著臉半彎下腰,心裏面著急生氣又無處可發泄。鐵林看著他的樣子,大包大攬地拍拍胸口,“放心!”

徐天一跺腳,拎著魚肉喪氣地往回走,一路上心亂如麻。如果說田丹租到房子那時候,徐天心裏還是喜悅和失落參半,現在他的心裏只有混亂和懊喪。金爺這麽幹徐天並不恨他,如果他早來商量一下再去促成,或許會有一個完滿的效果。這些魯莽的人總是將需要仔細做的事情,弄成一個無法收拾的局面。更讓徐天擔心的是,鐵林還要找田丹,萬一再說出個好歹怎麽辦?很多緣由,徐天準備在今後適當的環境合適的機會自己慢慢向田丹解釋。如果毫無鋪墊得知,田丹會越來越遠,循序漸進的解釋,也許能讓田丹與他不再分開。比如田家慘禍那天,徐天在場卻未盡力,比如徐天為上海靜安支部幫的那個忙,給田丹父母帶去了殺身之禍,比如徐天第一次見面就已經把田丹印進心裏,這麽多機緣本來有好有壞,現在壞成了一鍋粥。

徐天機械地走回同福裏,小翠在弄口幽怨地看著他,陸寶榮過分客氣地招呼他,老馬在鋪前搓白毛巾,一臉幸災樂禍的樣子。這些徐天都沒有看到,他一進門,徐媽媽迫不及待地迎上來。她也不說話,手指著樓梯上面開著門的亭子間。

“啊?”

徐天的腦子裏此刻都是田丹,已經沒有多余的精力用來思考其他事情。

徐媽媽滿臉八卦與興奮,“來了來了。”

“誰?”

“在上面看房呢,田丹哪!”

徐天傻了,愣在原地。

徐媽媽催促他,“上去啊!莫非還要姆媽去?都不知道說啥話,底細一點都不曉得。”

徐天還是沒動,徐媽媽著急地推了他一把,徐天如夢初醒,遞過魚肉,三步並作兩步,奔上閣樓。

田丹正對著徐天的書架,聽到後面上樓的腳步聲。她暫時沒有回身,徐天一時便也站在她身邊不知說什麽好。“我看到金哥了,他還理直氣壯,好像真是幫我的忙。”

徐天也不知道為什麽要這麽開口講第一句話。田丹回過身子,臉上笑著,這一次連眼睛都是彎彎的。徐天松了口氣,緊接著又忐忑起來。

“他沒說為了我的行李包跟別人打架?”

“……臉上青一塊紫一塊的看到了。”

“問兩件事,你要說實話。”

徐天一顆心驟然變得緊張,“好。”

“你為什麽想我租你家的房子呀?”

田丹還是笑吟吟的。

徐天有些語無倫次,“……你在上海沒熟人,我們算是熟一些的了,正好有空房,租到這裏有人照應,主要我也有人說話。”

“你在家沒人說話嗎?”

田丹有點納悶。

徐天眼瞟著露出一角的那塊紅圍巾,心裏暗道不好,“……這是第二個問題?”

“不是的。”

“同福裏鄰居同他們熟是熟,有時心裏想的事說不到一起去。”

徐天坐在椅子上習慣地蹺起腿,又猛地放下來端端正正地坐好。田丹看著他的小動作,抿嘴笑了,“你看的書倒是多。”

“大多數從前在外面讀書帶回來的,後來也買了些閑書。”

“到外面哪裏讀書?”

田丹手指纖纖,劃過一排排書脊,上面有中文書、日文書,還有些英文書,田丹饒有興致地彎下身子看書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