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第5/10頁)

“你說十年前和我一樣。”

鐵林支起腦袋,突然問。

“現在我是小市民。”

“我是巡捕,我認維護治安懲辦罪惡,這個理不認做人還有什麽意思?”

鐵林梗著脖子瞪著眼。

金爺伸出大拇指,“鐵公子是仗義人!”

看著鐵林直來直去的樣子,徐天突然有點羨慕,他舉起面前的茶杯,說:“……算我剛才的都沒有說,我服你,鐵公子。”

“我服你!”

鐵林直著嗓門嚷嚷。

“我是說,我佩服你!”

鐵林把下巴托在手上,胳膊肘支在桌上,眼神迷蒙,“以後教我斷案。”

徐天沒想到他還沒有忘記這事兒,趕緊推辭,“萬萬不能,我安安分分過日子就好。”

“要找時候認識認識嫂子!”

“我沒結婚。”

“沒嫂子?”

“沒有。”

“那,那天你到捕房來問的那個田丹,去長青藥店找過她了?”

“去過了。”

“我看她做嫂子就好。”

鐵林嘿嘿笑了。

徐天也笑了,“她就是我這幾天的心思……時間不早了,送你回去,我也要回家。”

“說好了,以後要教我斷案。”

鐵林還在堅持著。

“好好好。”

鐵林一站就東倒西歪,身體直往下滑,“你答應了。”

金爺和徐天一人一邊架住,歪歪斜斜地離開酒館。喝醉的人特別沉,徐天和金爺好不容易把鐵林送到家門口,倆人架著歪歪斜斜的鐵林往門裏送,老鐵在門裏迎著。

“我自己走,老鐵腳不方便,不要踩到他。”

鐵林想要掙開兩個人。老鐵拄著拐杖看著鐵林,“真不錯,喝成這樣還記得我腳有毛病。”

鐵林打了個酒嗝,“你是我爸爸。”

“這個也沒忘。”

“他姓金,兄弟,他叫徐天,徐先生是神人。”

鐵林扶著墻向父親介紹二人。

“這都是酒後的話,伯父我們走了。”

徐天一路扶著鐵林,這會兒顯得有些狼狽。

“神人?謝謝你們倆,把鐵林送回來。”

徐天笑了笑,扯了扯金爺的袖子,“走了走了。”

金爺被徐天拉走,沖著關上的門喊:“鐵公子下回我請客啊!”

走出弄堂,到了街上,金爺搶幾步追上徐天,“徐先生。”

徐天站住,回頭看著他。

“我是明白人,知恩圖報。”

“大家都不容易……但說句不該說的,你別往心裏去。”

徐天態度很溫和。

“你說。”

“如果可能,以後最好不要做那些事情。”

金爺堅決地表態,“不做了,說不做就不做,你不相信吧?你是一眼看透的人,我跟你面前說做不到的事沒意思。”

徐天沒有說話,只是慢慢往前走著。

“明人不講暗話,之前我也是不得已,但今天起要好好想想,日子不能再這樣混,交上你和鐵公子這樣的朋友,再混街面等於給你們丟臉了。”

金爺開始掏心窩子,心裏的想法開始活絡。

“也不能這樣說。”

“徐先生冒昧問一句,長青藥店是不是維爾蒙路上那一家?”

“是,問這個做啥?”

“我高攀把你當朋友,鐵公子喝多了,你有心思看得起也好跟我說說。”

“就是……我想讓她租我家同福裏的房,但是她租別的地方了。”

“已經租到了?”

“明天就搬去住。”

“徐先生肯定很喜歡田丹小姐。”

徐天被人說中了心事,有點不好意思,“不是你想的那樣……藥店、田丹你倒是句句都聽到心裏去了。”

“我是有心人講義氣,我肯定會出息的,以後你不要不認我這個兄弟。”

徐天側著頭看他,“你出息,反而我不要不認你?”

“是這個意思。”

金爺觀察著徐天。徐天低頭一笑,看著腳下的青石路面,“我就是個過小日子的小市民。”

金爺篤定地說:“你是一條龍,我不會看錯,起碼在我心裏就是一條龍,你過小日子在菜場賣菜也是一條龍。”

徐天停下腳步,看著金爺,“金哥你喝多了。還有,我在菜場做事體但不賣菜。”

金爺目送徐天離去,一時不知道該怎麽接話,突然徐天又站住,“我看見那把鑰匙上的膠泥,是灰色的嗎?”

金爺下意識地回答:“紅色。”

徐天點了點頭,“噢,這就對了,灰膠泥不太容易找。”

說罷轉身離開,獨留下金爺一個人在寒風裏摸不著頭腦。

影佐被攙扶著來到庫房,看著庫房台子上放著燒黑的煤油燈和炸變形的消毒鍋,又看了看煤油燈的手提栓,問跟在身後的軍官,“……油燈怎麽會碰到酒精?”

“走廊上的酒精箱子倒了,油燈正好掉在酒精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