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冰櫃藏屍 第三章 女屍好像在喘氣(第3/4頁)

突然,腳筋擰了一下,我感覺被什麽東西咬了一口。然後,我能動了,四肢驀然恢復知覺。我蜷著身,滾到床邊靠墻縮成一團,瑟瑟發抖。“嗬……”阿傑被驚動,沒有醒,咂嘴“嚓嚓”磨牙,翻身繼續睡。

我急促喘氣,瞪著阿傑,生怕他突然蹦起來,面孔猙獰露出獠牙。昏暗的屋子熱氣騰騰,我渾身濕透,呆了半天,不見任何動靜,擡頭掃一眼冰櫃,一切正常。如果不是親眼所見,根本難以發現阿傑動過它。天色漸亮,房間裏的物體泛出清光,我不再那麽害怕,大著膽子下床,在屋裏走了一圈,瞅了瞅冰櫃。

停電後,沒有“嗡嗡”聲,它異常安靜。

沒響動的物體就像死人。

我蹲下身,低頭,側耳貼近冰櫃。

怎麽做出這樣的舉動?簡直瘋了,我為什麽把耳朵貼在冰櫃上?

我似乎要聽它的心跳。

無聲無息。

我咽了咽口水,心臟砰砰狂跳。如果能透視,我肯定能看見它離我不到一尺。

“嚯……咕嚕……”它突然發響,好像腸胃蠕動在消化什麽東西。我被嚇了一跳,往後跌坐在地上,半天回不過神。

冰塊融化?

它要爬出來了?

我哆哆嗦嗦站起來,再也不敢靠近冰櫃。然後穿好衣服,拿了臉盆、牙刷拉開門沖到樓道上。幾個人肩搭毛巾,歪歪斜斜排隊站在水池邊。一個穿睡裙的女人在低頭提桶接水,長發蓬亂。我啪啪跑過去,看到她,立刻呆住。

她擡頭斜瞟了我一眼。

一個主婦,也是租客。我松口氣,汗水流進眼窩,火辣辣的。

刷牙、洗臉,毛巾擦到脖子,我突然感到劇痛,脖子瘙癢。毛巾上有血。我伸手摸脖子,摸到凸凹不平的疙瘩,破皮流血了。我趕緊回屋,一照鏡子,天哪!密密麻麻布滿一窩蟎蟲痘,出血流膿,奇癢疼痛,好像梅毒晚期潰爛了巴掌大一塊皮膚。我手忙腳亂拿出藥膏拼命塗抹,塗了厚厚一層,再貼上藥紗,纏裹膠布。我心慌意亂,嚴重了,我得趕緊去診所。

捂著脖子,我匆匆出門。沒叫醒阿傑,我想等找個機會問問他,知不知道夜晚夢遊。

穿鞋,一伸腳,我感覺踩到一團東西,腳底板黏黏的,我踩扁了它。我嚇得縮腳,只見鞋子裏粘著一只大蟑螂,肚腸破裂,觸須顫動。我忍著惡心,用卷筒紙捏起死蟑螂扔進垃圾桶,擦了腳底板和鞋子。

黑診所還沒開門,我等了一會兒,忽然想起來,包裏才有兩塊多零錢,根本不夠付醫藥費。我猶疑一下,懶得回屋找阿傑要,直接先去上班,打算午休跟同事借點錢再去醫院。

我內心隱隱不安。

下地鐵站,我總覺得有人尾隨著我,忽前忽後,混雜在人堆裏。我偶爾用余光掃到,但轉頭正眼看,卻又什麽都沒發現。身旁行人匆匆,面無表情,個個都在悶頭大步快走。我琢磨著視線中的模糊影像,好似睡裙一角,飄飄蕩蕩,讓我找不到,但從沒離開過我。

它一直跟著我。

我站在車上,車廂轟隆隆快速移動,在某一刻,黢黑的車外陡然閃過一個影子,像它。

我低頭閉上眼,忍受著折磨。

我想:那晚,我該投案自首。

到了公司,同事見面嘻嘻哈哈笑談,我才感覺舒服一些。她們問我脖子怎麽啦?打個補丁?我故作鎮靜解釋說:昨晚男朋友躺在床上抽煙,一擡手,煙頭戳在我脖子上,燙了一個水泡。有人開玩笑說:喲!死男人,罰他戒煙、戒色一個月。你裸睡在床,讓他幹瞪眼,飽死眼睛餓死雀。

這些死八婆!我強顏歡笑,趕緊閃進工作間幹活。

一開始,我幾乎不能專心工作,脖子陣陣狂癢,好像千百條毛毛蟲在蠕動,啃噬我的血肉。肌肉一跳一跳地疼,我難以控制要撕扯紗布,用力狠狠抓撓。

我盡力忍著,把雙手按在電腦鍵盤上,噼噼啪啪打字。

不一會兒,我開始意識恍惚,似乎忘記了癢痛,麻木、機械地做事。直到中午,我松口氣,清醒過來,伸了個懶腰,周身骨頭哢哢作響。突然,我感到下身傳來瘙癢。臀部、小腹和外陰……止不住地難受,裙子裏像被塞了冒火的炭渣。我大驚,急忙跑進衛生間,鎖上門,我等不及脫下裙子,伸手朝裏面一摸。

濕漉漉的,我滿手膿血。

脫了裙子和內褲,我赤裸下身站在馬桶旁邊瘋狂塗藥,害怕到極點,幾近癱軟。

我的臀部股溝、小腹和三角區密密麻麻生出可怕的疙瘩,緋紅,肉突潰爛,癢痛難耐,一撓,皮破肉爛,流出血和黃色膿水,散發惡臭。我不敢再碰,拿藥膏厚厚塗抹一層。這藥似乎不見效,我撕開脖子上的紗布,用化妝鏡照看脖子,只見藥膏混合膿血糊成一堆,好像餿臭的八寶粥潑灑在皮膚上,紅黃綠黑,汙穢而慘不忍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