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開端 七、半個火車站的人在抓一個穿內褲的(第2/2頁)

我在以前可能永遠也不會想到我會變成今天這樣的一個人,獨自面對著我未來可能無法想像的痛苦的生活。也許,明天我就會死掉,然後登上報紙或者毫無聲息的失蹤了,誰都不會記得我,甚至連我父母也可能受到牽連。

我不知道為什麽我會走到今天這樣的境地,就是因為我發現的那個斑嗎?如果我忘了這個斑,不碰巧的看到這個斑,又不去用刀子刺它,可能我還是平靜的生活著。

誰都不能怪,只能怪我自己,都是我自己給自己找的事。

我眼睛發紅,鼻子發酸,很難過,我把頭深深的埋在兩腿間。哽咽著。

算了,面對吧,我所知道的也許只是冰山的一角而已,這種非人的勢力,我唯一能做的就是想辦法活下去,能多活一天就是一天吧。

我承認我曾經非常害怕死亡,但是到現在這種局面,這種死亡就站在你身邊,隨時會要你的性命的時候,反而不這麽害怕死亡了。

在這裏呆了不久之後,我又起身開始了我的逃亡生涯。

我決定要離開北京。

我分辨了一下方位和我所在的地方,應該是在朝陽區和豐台區一帶,我可以選擇到北京站去,和民工混在一起,逃出北京。

就這樣摸清了方位,向北京站走過去。

經過了幾個大的路口,一切都很正常,而且我並不害怕警察,因為我相信警察和這件事情毫無關系。只是但是我這個狼狽的樣子,警察注意到我的話,讓我去派出所呆著,以這些藍制服的神通廣大,一定能很快地找到我。

北京這個城市似乎已經太先進了,我直到快接近北京站的時候,才終於發現了一個有水的花壇裏的水管,把自己清洗了一下,可悲的是,也許是晚上的原因,我一條褲子都沒有偷到。

於是就穿著這條開襠褲,來到了北京站。

北京站在晚上還是異常的熱鬧,巨大的音箱發出的甜美的廣播聲中,把我拉回了這個現實社會。

我身上沒有錢,什麽都沒有。我這樣可能連混進火車站都難。因為褲子開档,我總覺得我只穿了一條內褲一樣,見到人看我都會有些不好意思。

不過,我在廣場和民工混在一起的時候,我發現有人看我的眼神似乎不對了,但是我不知道是誰,只知道是一大群人來人往的人中有人在打量我。

漸漸的,我發現我周圍的氣氛不太對勁,前後左右看了一下,覺得開始有人在向我靠攏,殺氣,是一種強烈的殺氣。

我站了起來,很快,我發現已經有人在向我跑了過來,我撥開前面的人,加快了腳步。後面的腳步聲更快了,對,一定是他們!

我跑了起來,將一些人撞的前仰後合,開始有人嚷嚷:“抓住他!抓住他!”並且這聲音越來越多,最後整個廣場響起了刺耳的吱吱聲!

半個廣場的人似乎活動了起來,越來越多的人站起來向我追過來,我忘了從什麽地方抓起了一根很短的扁擔一樣的棒子,揮舞著,擊中了幾個從前面過來的人,那幾個人明顯的民工打扮,但是那眼睛已經超出了民工的眼神。

我的運動褲和上衣被撕開了,最後運動褲不知道什麽時候只有半個褲腿了,於是我變成了一個真正只穿著內褲的人。我怒吼著,眼前發紅,手中的棒子飛速的舞動著,只要是档著我前進的人,我都會無情的一棒。

我向入口沖去,正好趕上進站,黑漆漆的一片人頭,我幾乎是從人頭上面爬過去的。這些進站的人盡管大聲的抱怨,卻阻擋了後面的人接近我的腳步。當我沖進站內的時候,回頭一看,你絕對不會相信——半個火車站廣場的人都沖向了這裏,密密麻麻的,向潮水一樣多的人。

警察是多麽的可愛啊,他們沖著我吆喝著,但是沒有沖過來,只是跟著我跑著。我大聲的邊跑邊吼叫著:“讓開,滾開!”

這絕對會是一個壯觀的景象,一個穿內褲的半裸的人,後面幾乎有幾百個或者是幾千人追趕著。形成了一個巨大的三角箭頭。

我在擊倒了一個無辜的警察之後,沖上了站台,並跳下火車道,向一輛不知道是進站還是出站的貨車跑去。火車站巨大的喇叭詭異的吼叫著:“有手持武器的半裸神經病闖入,所有乘警保安,發現請立即擊斃!重復一遍,有手持……”

操!我向天怒罵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