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初次換勁(第2/2頁)

我呆了,站在路燈下,我想了幾分鐘。

我明白。

我這是,換勁了!

我沒想到,換勁這麽痛苦。

它不像疼痛,清晰,明了,你可以感知到它的存在,去向,你可以明確,這是疼。但換勁不同。

它不是疼,而是深深的,來自靈魂深處,骨子裏的乏。

整個人的精氣神,唰的一下,給抽的空空蕩蕩,腦子裏什麽正能量,陽光,正氣,蕩然無存。有的全是滿滿的負面情緒。什麽,我練這麽苦,幹嘛呀。我好吃,好穿,家裏生活條件也不差,我這不是給自已找麻煩嗎?

我應該對自已好一點,我該讓自已舒服,是的,練什麽功,舒舒服服,回家睡個覺,然後從此跟這玩意兒說再見得了。

再說了,齊凱已經跟我和好了,我在一中,雖說不是什麽校園一霸,老大,但走哪兒,沒人敢惹我。女生看樣都挺喜歡我的,男生也愛跟我做朋友,做哥們兒。

我練這個,吃那個苦,我幹嘛呀,我圖的是什麽呀?

當時,我腦子裏,想的確實是這些東西。什麽練武,都是扯談。什麽武術,什麽這個那個,玩蛋去吧,本大爺不玩兒了!

太難受了!

這練功練的……

我扶著路邊的電線杆子,長長呼吸了一口空氣。

身體,困乏,無力,難受,折磨。各種的情緒,害怕,孤獨,等等一切,一切,好像夢魘一樣,在腦子裏來回的翻騰。

我會不會死?

哼!只要不練就不會死!

那馬彪子,會不會罵我?

操,他算什麽,一個瘋子罷了。你看他混的那熊樣兒,房子都沒一個,住窩棚呢。

我在心裏,將馬彪子,徹底給否了。

至於阮師父,他就是個南蠻子,他算什麽呀。什麽都不是!咱舒舒服服的,好好學習,考大學,處對象,結婚,那多自在呀。別跟自個兒,找不自在啦!

一時間,我沒了魂兒般,自言自語,嘀咕了一陣,我感覺,這功白練了。

沒用!現在,哪用得著武術呀。以後,有錢了,那就是大爺!

哼,沒準馬彪子,阮師父在拿我做實驗。他們玩兒我呢,要不然,我怎麽能這麽難受?什麽換勁,一定是騙我。換勁,頂多像肌肉疲勞,疼幾天罷了。哼!肯定是玩兒呢。

時至今日,當初的這些想法兒,我仍舊記的很清楚。

換勁,它不單純是身體,生理,等等一系列的改變,更換。更像是一場精神,心靈上的風暴和洗禮。

人的精神,意志,這一時刻,接受的不是單純,來自身體上的疼痛,難受,不舒服的考驗。而是精神上不斷湧現的負面情緒,那種消極,低落,否定一切的極端情緒。

這種情緒,是非常可怕的東西。

是的,當時的我,如果不是遇到接下來發生的一件事。

可能,我會跟大多數人一樣,在談起武術時,會說,哦,小時候,我也站過樁,也練過拳,可惜,後來就不練了。對了,我還泡過藥湯呢,還喝過什麽草藥,哈哈,那玩意兒太苦了,真的沒法練了。

或許,我還能指導別人練這東西,什麽你這馬步不對,小時候,有個老頭兒教過我……或許,我還能跟人家吹牛逼,我遇見過真正高人,那是真厲害,八極,你懂嗎?鐵線拳,知道嗎?

然後,我開始白話。

可,那件事,改變了我。

當時,我如失魂般,一步步地往家裏走。走著,走著,我覺得挪步子都累,不如幹脆,就在這兒睡得了。或是,死了算了。因為活著,也是個累。

沒錯,當時真就這麽想的。

大夜,漆黑一片。

我拐到通往家的胡同,身體挨著墻根兒,剛走了十幾米,突然,我聽到前邊有罵聲兒。

“操你媽的,小逼崽子,知道為啥找你不?”

這是個很渾厚的中年人聲音。

我擡頭一瞅,只見不遠處,借了月亮,還有隔壁一家林業公司院裏的燈光,我看清,有三個大人,正將一個人堵在墻根兒底下問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