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一杆子打活氣血(第2/2頁)

“人,辦什麽事兒,都得有個精氣神兒領著,你這姿勢,哆嗦的跟個小雞兒似的,就這膽氣,你進水裏,不得讓這大河裏的水把你給激死了?記著,人,是活是死,甭管怎麽著,那口膽氣,不能破,不能泄!”

我一怔,然後沒跳。

馬彪子怕我不明白,又繼續說:“想要經得住這涼水激,你得拿出單刀會群雄,刀起人頭落的膽氣出來。沒那個膽氣,你回去吧!回去,繼續過你的窩囊日子!”

“記著,別當那是涼水,就當這是水,然後,把咱們要辦的事兒,給辦了!就是這麽簡單,多一句廢話沒有!明白嗎?”

馬彪子說這番話時,不知為何,竟再無半點的東北口音。

我又是一怔,轉瞬,我想起了書中的大俠,古時的豪傑!

也是這麽一刹那,一股子熱血,打從我心口窩,就跟著心跳的節奏,砰砰地傳到了四肢。

我忽然想起了一位壯士說的話。

我自橫刀向天笑,去留肝膽兩昆侖。

天曉得,這時間,我腦子怎麽冒出大刀王五的話來了。

但不管怎樣,腔子裏的那口熱血,它活了!

馬彪子這時看了我表情微微一動,我沒多說話,只深吸口氣,然後稍微活動下胳膊腿兒,末了,一個猛子,撲通,紮河裏了。

先是沉水,然後浮出腦袋,又深吸口氣,忘了刺骨的冰冷,我施展狗刨大法,在河裏撲騰起來。

我要遊,遊到對岸,我……

還沒容我再多想,忽然,耳邊傳來馬彪子一聲吼:“調頭,調頭,你這小玩意兒,蒙了吧,你遊反了!”

我一個激靈,再抻脖子一瞅。

我去,可不是嘛,我居然奔著反方向遊了。

這是出師不利嗎?我一樣沒多想,我只告訴自已,該奔著正確的目標使勁!

在馬彪子的指揮下,我果斷調整方向,施展狗刨大法,奔著河岸,拼死地遊。

沒辦法,不拼死不行啊,不拼,就沉底兒喂魚了。

我好像,也就遊出去,十幾米遠。再然後,我身體就有種深深的脫力感了。

胳膊,腿兒,全都硬了。

肌肉什麽的,全都緊繃繃,硬硬的。

肌肉緊張的,就差沒抽筋了。而事實上,現在也跟抽筋差不多,稍微使上一點勁兒,我都感覺疼。

河水冰冷,我奮力拍打。期間,有大股水流湧進我的嘴裏,我喝了好幾口腥氣熏人的水。

這就完蛋操了嗎?

這就掛了嗎?河對岸,仍舊無比遙遠,可我已經沒了力氣,我該怎麽辦?

我想到了求救,一歪頭,剛好看到馬彪子,撐了個大竹竿,一臉冷意地看著我。

我知道,只要我喊出“救命”兩個字,他就能把竹竿伸過來。

但那樣,我注意是學不成拳了。

我怎麽辦?

一縷絕望的情緒在我心底生起。

然後,我扭了頭。

恰在這時,我看到馬彪子在船上正在做一件很奇怪的事。他找了一塊,不知擦過多少東西的破舊厚抹布,將那塊抹布纏包在了竹竿的頭兒上,然後又取了一根釣魚用的魚線,用魚線,緊緊將抹布纏牢。

他要幹什麽?

我不解之余,馬彪子已經將竹竿,輕輕地入到水下,然後,探著,伸到了我身後。

他把竹竿伸到我身後,他想……

沒容我多想,就是那麽一刹那,馬彪子抽冷子,一大竿子就捅我後腰上了。

我對此感到很不適,因此我扭動了一下身子。

但我的皮膚好像一個吸盤,牢牢吸著竹竿頭,憑我怎麽扭動,仍舊是甩不脫。

而與此同時,馬彪子閉了眼,兩手握了這個竹竿,好像在感知著什麽……

過了大概六七秒。

馬彪子突然睜眼,同時他腰輕輕一沉,兩個胳膊微微一顫。

咦!

我感覺好像有一個股了勁,唰的一下就湧進後腰的三塊骨頭裏了。

緊接著,那三塊骨頭先是一陣的刺疼。

我大驚,搞不懂。但隨之發生的事兒,又打消了我的顧慮。

因為,我感覺,我的腰熱了,血流加快,腰上的肌肉也變的柔軟,四肢肌肉,也不在那麽僵硬。

馬彪子這一下子,看似輕描淡寫,實際上,差不多是他一生功夫的精華。

多年後,我才知道,這一大竿子,等於把我腰上的氣血給激活了。等於是給我松了一下腰。

松腰是國術功夫中,最最重要的一個環節。

馬彪子,這是用他的功夫,給我硬生生沖松了一下。不過,松過之後,還是要養,要練,才能聚得住。

不過,這也是多年後,我才知道的真相。眼麽前,我讓馬彪子給打了這麽一下,腰上先是疼,接下來就是松,僵硬的胳膊腿兒也跟著松活。

我終於有了力量,可以繼續往前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