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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什麽樣的生活呀!住在窮鄉僻壤,和一個牧師丈夫相守終生。這和父親對我的期待簡直是相距太遠了,和我對自己的期許也大相徑庭。我算是一個小有野心的人,因為自己有大學文憑,所以一度想當個老師。可是那些女人卻總想把我拉到她們的圈子裏去。要是世界末日真的來了,或者是原子彈戰爭真的要爆發了,幾千罐腌蘿蔔是救不了誰的命的,不是嗎?

帕米拉可以算是那群人中比較有意思的一個了。下輩子沒準我們倆還能夠成為朋友。好吧,也許不一定是朋友。但她起碼不會像其他人那麽無聊,只會傻傻地關心些家長裏短的事情。我很同情她的遭遇。雖然她和那樣一個糟糕的丈夫生活在一起,但居然有勇氣走出去看看這個世界。

她又開始撫摸史努基。

我經常想,若是帕姆知道史努基有人照顧,心中應該有所安慰吧。

我問她是如何和倫恩牧師相識的。

這還能有什麽新鮮的?就是一次《聖經》研讀的聚會而已。那次的聚會正好在田納西舉行,而田納西也正是我上大學的地方。我們倆是在一個人滿為患的大帳篷裏相遇的(她冷冷地笑了笑),我對他一見鐘情。直到很多年後,我才發現倫恩喜歡我是為了我的錢財。他一直都想有一座屬於自己的教堂。“那是我終生的目標。我要散播主的恩典,拯救世人的靈魂。”他總是這麽說。

當時,他和我一樣,是浸信會的教友。不過,他那時候沒有上過大學,而是一直都在南方工作打拼,還給塞繆·凱勒博士做過執事。我估計你可能不記得凱勒博士是誰了。上個世紀九十年代的時候,他本是個不知名的教會小人物,但卻因為是個同性戀而聲名鵲起。據說,他被人發現在某公共廁所裏猥褻一個男童。我記得父親早就說過他不是什麽好人。一石激起千層浪,這件事情發生後,作為教堂執事的倫恩一直沒有找到其他的工作。因此,他不得不白手起家,另辟蹊徑。我們搬過很多次家,希望能夠找到一個可以安身立命的地方。最終,我們來到了薩那縣。那時候,我父親剛剛去世,留給了我一筆財產。我們就是用那些錢在當地買下了一個農場。我本以為倫恩當初是想過要在農場上務農的,可他對此一竅不通。

說實話,他是個長得很養眼的男人。我想,他現在也應該還是老樣子吧。他很懂得如何利用自己的良好形象。不過,我當初帶他回家的時候,就遭到了父親的反對。“記住我的話,這個男孩會讓你傷心的。”他是這麽說的。

父親錯了。倫恩並沒有讓我傷心,不過他倒是做盡了各種可能會讓我傷心的事情。

兩行眼淚從她的雙頰上滑落了下來,但她似乎並不在意。我為她遞過去一張紙巾,她心不在焉地接過去擦了擦眼睛。

不用管我,我不是個愛哭的人。我相信,我的信仰早就在上帝決定要奪走我生育子嗣的能力時便喪失殆盡了。生孩子是我嫁給倫恩之後的唯一心願。如果我能有個孩子,生活可能就不會是現在這個樣子了。我覺得自己的要求並不過分,可是倫恩卻連領養一個孩子都不同意。“孩子並不在耶穌給我們的恩典之內,肯德拉。”

不過我現在有個值得我心疼的寶貝了,不是嗎?哦是的。它需要我,也值得我去愛。我們都深深地愛著彼此。

她的手還在輕撫著史努基,可是那只狗一動也不動。

倫恩不是個壞人。不是的。我永遠也不會這麽說他。他是個被自己的野心挫敗了的男人。其實他也知道,自己不是一個有號召力的人。不過,就在他的名字出現在了帕米拉的遺言中之後,他整個人都變了。

我這話聽上去是不是有點偏激?

我不該生帕米拉的氣。其實我一點也不怪她。就像我之前所說的,她是個好人。而倫恩和我……我猜大概是因為我們在一起太久了,感情變停滯了,需要做出些什麽改變。他有他的廣播節目、他的《聖經》和他的一大堆信徒陪伴。這麽多年來,他一直都在努力,想讓那些“大人物”對他刮目相看。我從沒有見過他像收到休斯頓會議邀請那天那樣激動過。

雖然,我心裏有一個尚未死去的聲音一直在安慰我說,我們之間也許還有希望,但他已經完全被喜悅沖昏了頭腦,對於那條遺言中的深意也是越發地篤定。盡管周圍開始也有不少人說他是個騙子,比那些宣揚外星人言論的狂熱分子好不到哪裏去,但他並沒有因此而退縮。

在那些人紛紛湧入我家的農場後,我實在是忍無可忍了。他們的到來也讓史努基非常的不舒服。我記得倫恩曾經想過要向那些人收住宿費,以此來大賺一筆,並借此機會向倫德博士證明自己也是有一批忠實信眾的。但是這些來農場裏混吃混喝的人全都身無分文。就說那個蒙蒂吧。我能感覺到他總是不懷好意地看著我,似乎有些精神不正常。因此,大部分時間我都躲在自己的房間看電視。雖然倫恩有時候也會拉著我去教堂參加禮拜活動,但我越來越無法面對那些人了。有時候,我會帶上史努基開車出去兜風。我們就那麽一直開下去,不在乎要開到哪裏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