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3

翌日,修二去報社造訪阿辻。兩點多打電話過去時,阿辻說他剛到報社,如果有事的話直接過來就是。

在報社接待室般的前廳裏,修二見到了阿辻。

“上次熱海分社的那件事給您添麻煩了。”修二向阿辻致謝道。

“怎麽樣,幫上點忙沒有?”阿辻的眼神困倦,說是昨晚又喝高了。

“有,多虧了您。”

“你調查光和銀行的事情幹什麽?”

“以後會告訴您詳情的。”

“現在還不到時候?”

“辻先生,其實今天我不是為了銀行的事情來,而是想請教您件事。”

“什麽事?”

“您了解普陀洛教的事情嗎?”

“普陀洛教?啊,聽說過。”阿辻在椅子上欠了欠身體,掏出煙來,“那麽,那個普陀洛教怎麽了?”

“說來實在是丟人,我對那個教團的事情一無所知。我知道它是總部設在真鶴的一個規模相當大的新興宗教,可它的信徒數量究竟有多少呢?”

“這個……數目我不清楚了,十年前似乎搞得很火。初代教主好像已經死了,現在應該是第二代吧?”

“沒錯。辻先生很了解嘛。”

“我好歹也算是個報社記者啊,這點事還是知道的。你現在還只是個不諳世事的人。當然,身為一個畫家,或許還是不諳世事的好啊。”

“您剛才說那教團曾一時很火,也就是說,現在已經不那麽興盛了?”

“對,最近已經不大聽見動靜了,看來還是因為初代教主去世的緣故。”

“他們有錢嗎?”

“肯定有吧。新興宗教一旦走運,都會發大財。”

“這些教團也經營什麽事業嗎?”

“既然是新興宗教團體,肯定會去做些幫助宣傳的事情了。對了,他們可是持有相當多的美術品的。”

“美術品?其他還做些什麽呢?”

“那我就不清楚了。”

“我看了普陀洛教的宣傳冊子,上面說他們正在把信徒們的理想鄉變成現實。好像是分給信徒土地和房子,讓他們住在同一地域。那麽,他們已經建起這種城市了?”

“這個我就不清楚了。你這次又對普陀洛教感興趣了?”

“也不是,只是想具體了解一下。這個問題該問誰合適呢?”

阿辻想了一會兒:“對了,我想起一個人來,你可以去找他問問。他現在正在做社會部的總編輯。”

這時,一名女孩給阿辻拿來了報紙。

“謝了。”阿辻立刻打開,瀏覽起其中的學藝欄來。由於他自己主管這一塊,所以他對政治報道和社會報道根本不看一眼,馬上就把視線投向了學藝欄。

不一會兒,阿辻就把報紙卷起來遞給了修二。

“這是晚報。你先在這兒等著讀讀這個。”

“晚報已經出來了?”

“這是早版的。”

說完,阿辻懶洋洋地站起來,走出前廳。

修二接過報紙,鼻子仍能聞到一股油墨的氣味。他掃了一眼第一版的標題,似乎沒有特別惹眼的新聞。於是他就讀了讀社會版的交通事故、欺詐事件等等,可阿辻的身影仍未回來。無奈。正當他準備讀角落裏的一篇報道時,眼前映出了這樣一行標題:

目黑川又發生自殺事件 一神經官能症中年婦女投河

四月八日淩晨六時前後,送奶工櫻井秀一(18歲)向當地警署報案稱,在目黑區目黑川的河面上發現了一具漂浮的女屍。現場驗屍的結果顯示,死者已死去約十小時,警方推測死者為前夜九時或十時前後溺死,屍體並無外傷。根據死者隨身物品,確定該人為山梨縣南巨摩郡南部町梅尾的高森初江。高森女士死前患有重度神經官能症,曾加入西山的宗教團體靜養,後逃離教團去向不明。死者並未留下遺書,疑為不堪疾病之苦而自殺。

修二差一點叫出聲來。他手握著報紙,不禁站起身來。

——高森前支行長的妻子投河自殺了!地點是目黑川。高森的妻子是什麽時候逃出山梨縣,跑到東京來的?

修二雙眼緊盯著晚報上刊登的這篇高森妻子投河自殺的報道,弓著背蹲在椅子上。

他大腦中浮現出的,是山梨縣西山的禦嶽教道場。在山林陡坡上有一座鳥居。三名身強力壯的男人正擋住去路,瞪著眼睛,口稱這兒並沒有高森的妻子。由於他們的言辭太強橫,自己便故意拿出畫帖,在他們眼前寫生起道場的遠景來。三個男子呆住了,默默地望著自己。對方沒有權力連自己的寫生都要阻止。

直到自己看到這篇報道後才想起來。當時,即昨日上午時,高森的妻子在不在山上是個問題。新聞報道中並沒有明確說明她是什麽時候失蹤的。假如她早就逃脫的話,南部町的弟媳婦應該會知道。可弟媳婦當時並未阻攔自己去西山,這說明她當時也不知道嫂子失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