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邵德:神秘男人(2)

我心也一沉,盡管我一直都是皇協軍的軍官,但打心底深處,其實始終在期望著能聽到自己國家的隊伍大捷的消息,遺憾的是,打一仗就丟一方河山,國民政府朝著西南越來越縮了下去,大好河山,這架勢是支撐不了幾天了。想到這裏,我只能低聲地回答道:“國民政府還在,只是離亡國也差不多了。”

“放屁!”小五狠狠地打斷了我,“蔣委員長還在,國家的精銳也都在,亡什麽國啊?就算是小日本現在占領的地方,土八路也始終還在那兒跟鬼子耗著。咱中華兒郎沒有死絕,國家就不會亡。”

我迎著小五憤怒的臉,看到的是鄙夷的眼神。楊建神色也暗淡下來:“唉!我也只是問問,窩囊了三十幾年,在鬼子下面忍氣吞聲了那麽多年,問這問題,咱還真的不配。”

小五朝楊建望去:“兄弟,看你也是條漢子,和你明說,我叫小五,這位是邵德,之前我們都是在遠山戰俘營做漢奸的。現在我們已經和鬼子幹上了,今兒個認識你算咱們有緣分,也不知道是我小五的好運來了還是要倒黴,總之,看得起我小五,咱就是兄弟,有機會咱擰幾個小鬼子的腦袋下來,也不枉當了一回中國人!”

楊建眼睛一亮,重重地一點頭,說:“中!”緊接著蹦出的一句話卻是:“那都是兄弟了,靴子就不要我的了吧!”

我和小五都笑了,楊建自己也笑了,從那箱子裏提出兩雙嶄新的長靴出來。我和小五提著鞋,走到水潭邊把腳給洗了洗,把新鞋套上,大小勉強也還合適。一扭頭,見楊建不知道又在翻著什麽,在那堆箱子裏折騰。到我們過去時,只見他提著兩個瓷瓶出來,對著我們敲,說:“來!難得有機會和你們倆兄弟遇上,楊哥請你們喝點兒小酒,吃頓好肉。你們給我說說外面現在都啥樣了,你們又是怎麽找到老子這地方來的。”

我和小五也都樂了,盤腿坐在那堆枯草上,一人接了一瓶酒淺淺地抿了一口,我立馬就罵道:“怎麽是小鬼子的酒啊?沒勁兒!”

楊建哭喪著臉,說:“我這都是從小鬼子那兒搬的,鬼子又不是開雜貨鋪的,有這酒已經算好的了。”說完他又站起來,去翻他的那堆箱子,從裏面又提了兩個透明的玻璃瓶出來,說:“這個有勁兒,可是上次我就喝了一點點,味道怪怪的,差點兒沒把我醉死過去。”

小五從楊建手裏接過那瓶子擰開聞了聞,說:“你沒一個人死在這裏都是好的,這個是酒精。”

楊建傻呵呵地笑了,說:“我自個兒尋思這應該也是叫酒精的玩意兒,誰叫咱是鄉下人呢?啥都不認識。”說完楊建拿出三個罐頭,又不知道從哪裏摸出一把短匕首來,把罐頭劃開:“今兒個還真是痛快,我在這老林子裏一個人冬天夏天地瞎過,應該整整三個年頭了,總算老天眷顧,把你們倆孫子給我扔了下來,我還以為我一個人會老死在這裏呢,剩下幾十年除了自個兒和自個兒說話,就沒機會和別人說話了。”

說到這兒,楊建的眼睛濕潤了。“好幾次,我都想豁出去,沖出去找著小鬼子,惡狠狠地罵上幾句,沖著他們來上幾槍,可就是不甘心,始終想弄清楚小鬼子在這老林子裏在折騰些啥!唉,兄弟我這幾年真的苦啊!”

小五沒有吱聲,似乎在猶豫和楊建說心裏話可不可靠。我把手裏的酒瓶和楊建碰了一下,仰著脖子來了一大口,便問他:“我在遠山裏只聽說你們進山追那八個戰俘,就此失蹤了,你們那趟在這林子裏到底是怎麽回事呢?後來聽說就是一死一活出去了倆,活著的那個還瘋了。你們遇見了什麽,給咱說說唄!”

楊建眼神突然暗了下來,狠狠地又喝了幾口酒,給我們說起了三年前他帶著那十幾個人沖進遠山裏發生的故事:

那晚楊建挨了坂田的耳光,一肚子的氣,再加上那場暴雨又下得兇,心情自然差到了極點。帶著那十幾號人,邊往林子深處走,邊不住地罵道:“這狗日的鬼子,要逼老子造反,把老子逼急了,直接帶著你們這群狗崽子,在山裏當個土匪,專找這群鬼子的麻煩去!”

跟著楊建的那十幾個弟兄,也都是跟了楊建有段日子的老兵,見楊建在發火,也七嘴八舌地罵上了:“就是!這麽黑燈瞎火的,頂著這雨,把我們趕進遠山來,不是成心要我們的命嗎?”

楊建的小老鄉大劉便湊近楊建,低聲說道:“喂!我說兄弟,咱今兒個還真不如往林子深處跑,看能不能跑出這遠山去,咱這差本就當得窩囊,弟兄們跟著你在鬼子下面這樣混,反正也奔不出個啥前程來。”

楊建本就不是有心計的人,被大劉這麽認真地一說,直接就點了點頭,扭頭喊道:“得!咱這十幾號人,今晚開始就恢復自由身,咱帶著槍一路沖出去,看能不能沖到小日本的老家,咱也去侵略他們的老窩去!”